虽然她不懂科学研究实验项目，但是她了解这些研究员。
他们最大的特性就是好奇，她见过的每一位都是如此，没有任何一个搞研究的见过地下城后不动心。
叶兰因的手稿是在很久之前就完成了，并且被傅益缴获，他不可能是在地下城先亲眼看到才画出的手稿。
姜升月也没这么傻。
而叶兰因要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好了坦诚却隐瞒事实，隐瞒自己对地下城的好奇心。
他们现在应该就得在宋星纬那里谈话了，监狱的审讯更适合不诚实的人。
“兰教授说得没错，我也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但巧合都捏合在一起，也许就不再是巧合，这里面一定有某种联系。
兰教授怎么看？”
叶兰因很无奈，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让姜升月满意，他大概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既然已经知道只有一个选择，反而镇定下来，仔细思考。
姜升月看他的心性倒好，没有一丝惊慌踏实地坐着，右手的食指拇指放在文稿的边缘无意识轻捻着。
她心中一顿，明白了这些文稿边角的痕迹为什么会这么重。
她之前还以为是拿走之后被其他人弄的，原来就是叶兰因自己。
大概这是思考时无意识的小习惯。
姜升月静静等待着，丝毫不急，她今天是一定要在叶兰因口中听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这样紧密引人怀疑的联系，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姜升月拿起一直被温着的茶壶，斟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到了叶兰因面前。
等这一小杯茶被她喝尽马上刚要添第二杯的时候，叶兰因动了。
他拿起手边快要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表情有一闪而逝的惊诧。
姜升月很好奇他得到了一个怎样的结论，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看来兰教授是有结果了。”
叶兰因放下茶杯，点了点头，“算不上什么结果，只能说是一些不成熟的猜想。
只是我的猜想听起来恐怕有些离奇，不知道姜城主听了会不会给你引入错误的思路。”
姜升月挑眉，十分有兴趣，“说来听听。”
叶兰因缓缓道来，“我大胆猜测一下，地下城虽然归属于姜城主但实际上却并不是由你着人建造的，对吗？”
姜升月眯起眼，“你猜得没错。”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只要不透露出系统的存在，这地下城就算是她没事挖地道挖出来的又怎么样？
她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根本不怕人威胁。
她有这个底气，当初扩张势力建立城池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能自由自在肆无忌惮，不受任何人的胁迫。
叶兰因笑了笑，“我不会问地下城具体的来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姜城主肯说，我也会把耳朵闭上。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险。”
他其实猜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姜升月自己也在探寻地下城包括阿兰的来历，而她应该还拥有更多类似的东西。
但有些话，即使你知我知，但以他们目前浅薄微弱的信任程度来说，叶兰因认为他还是不要什么都说得那么明白。
即使姜升月自己也清楚他会猜到。
但只要他不明说出口，那这件事就还盖着一层网纱。
关于地下城的具体来历，就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姜升月也笑了，“兰教授很透彻。”
“既然姜城主不是地下城的建造者，那就肯定还有一个人建造了这个地下堡垒。
但这个人姜城主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所以不可能是姜城主你杀人夺宝，我们姑且就算做是奇遇。
大胆一些，我们可以直接说是姜城主某一天突然就得到了一座当前科技水平根本就达不到的地下城池。”
姜升月没做反应，叶兰因的分析能力强得可怕。
系统就是在重生那天突然出现，就是她的奇遇。
她能这么迅速地走到今天的位置，首先一定是靠她自己的筹谋努力，但其次，系统的存在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叶兰因看姜升月没做反应，心里了然。
“我这段话中有一个关键，那就是当前科技水平无法达到的，包括阿兰。
就算是在我的设想中也运用了很多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内容。
以我的了解，就目前的科技发展情况来说，想做出这样的成果，最起码还需要百年。”
姜升月一直以来就觉得系统内的东西除了那些枪械以外，都给她一种看科幻电影的感觉，有一种强烈的未来感。
但基于她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够深刻，也不能找张清他们验证，这些从她手里拿出来的东西若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底细，那不是引人怀疑？
现在从叶兰因口中确认了这个结论，她心中的疑虑反而更深了一层。
她不怀疑叶兰因这些话的权威性，他虽然年轻，但他一个可以吊打一整个研究团队。
姜升月感觉系统的来历就剩一层迷雾，朦朦胧胧，仿佛她一伸手就能触及到。
她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但实在荒诞。
叶兰因注意到她神色波动，但见她没有想杀人灭口的意思，壮着胆子继续说。
“我们现在得到了第一个结论，地下城包括阿兰，都不属于当前这个科技水平落后的时代。
其次——”
叶兰因犹豫了一瞬，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微微出汗，他在紧张。
他就算拥有超强分析能力的大脑，但也打不过姜升月的一只手。
他也是人，拥有血肉之躯，他也有许多弱点，他也怕死。
或者准确地来说，在完成自己的夙愿之前不能死。
姜升月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和她探讨这么隐秘的内容，这个尺度若是把控不好，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但如今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姜升月很聪明，她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耍小心思。
他后面要说的话他觉得是一个很大的雷区，已经触及到了对方最深的秘密。
他怕姜升月会杀人灭口，同时也是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上。
他深吸了口气。
“其次就是，我可以肯定，地下城的设计包括阿兰，一定都和我有着密切的联系。”
姜升月一怔，她没想到叶兰因居然敢铤而走险，真的愿意将自己暴露出来。
之前他们说的那么多关于地下城和他手稿的相似程度，其实她就已经有了猜想。
可若是叶兰因不想惹麻烦，以他的能力，可以找到一个完美的解释方向。
大可以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谁都知道她姜升月是地下城的拥有者掌控者，她绝不会允许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打上他人的烙印。
叶兰因一定明白这点，地下城的实际掌控者只能有她一个人，这第二个人的存在就是极大的威胁。
是她一定要铲除的目标。
她其实已经在心里想好若是叶兰因找借口敷衍她，如果理由很充足完美，她也不会动他。
只是不会让他再接触地下城的核心，还会将他远离严密监视。
叶兰因突然像是脑子短路一样的行为——
姜升月眼睛一闪，她似乎明白了叶兰因铤而走险的目的是什么。
“呵，兰教授不亏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