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抖腿,听到这话噗呲笑了出来:“我呸,还贵体,不过也是从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区别,要真是大小姐,怎么还住在相府最偏的院子里,过的还不如夫人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好。我说有的人没富贵命,就别在这里装高贵了。”
张婆子说的没错,她确实是相府最不受宠的大小姐,要不是她软弱胆小,任劳任怨,估计早就死在了大夫人手里。
现在不是和张婆子争论的时候,她取下耳上的耳环,递给张婆子,做出一副柔弱状:“张婆,这个你收下,我如今实在有要事要先走,洗菜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张婆抢过耳环,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粗手一挥,不耐烦地说了句:“快去快回,碗还留着给你们洗呢。”
苏可看着贪婪的张婆子拿着耳环走了,不由得替她抱不平:“小姐,再怎么说你也是相府的小姐,怎么能由着张婆子这样欺负你。”
姜去寒叹了一口气,这张婆一看就是大夫人派来监视她的,若不隐藏性子,她估计都活不过一刻钟。原主的聪明之处,就是把自己塑造成无用软弱的形象,任谁看了都鄙夷,但在这杀人不眨眼的古代,这种性格才最好保护自己。
“算了,先去城门口要紧。”她不停祈求,一定要是沈怀序,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还能一起商讨回去的方法。
她大步地跑在前面,苏可也紧跟在她后面,生怕晚了一步。
城门口到里街,两侧全围满了百姓,看样子都是为了一睹将军的风采。姜去寒和苏可挤进人群里还好,她们没来迟。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说着自己认知里的沈将军:
“听说这将军是开国来最英勇的将军,孤身一人奋战还生擒了敌寇,实乃我朝之幸啊。”
“他长得何样?是不是如书中所画那般,铁嘴獠牙,面目狰狞?”
“应该不会,据说他才十七年华,想必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这少将军是沈老将军和西域的郡主所生,那郡主就是风姿绰约的美人,想必少将军容貌必不会差。”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马上就要经过这里,然后再去皇都受封。”
众说纷纭,姜去寒侧耳旁听,如此功高盖主,在这个时代,既是幸事,又是悲事。
不多久,城门外传来马踏飞蹄之声,人群开始沸腾,一个个伸着头,想目睹将军的风采。
大批的军装士兵出现时,人群立马攒动,一个个都争着向前,有现代追星的那味了。
不知是谁从背后推了姜去寒一把,害得她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街中央。
此时正是军队进城的时间,一大批马冲着她过来,还好骏马上的将军及时勒住了马,才没让姜去寒成了马下亡魂。
她抬头看向马上的男人,剑眉星目,烟波流转,瞳色灰蓝,久经沙场却依旧皮肤白皙,一身盔甲彰显的高大威猛。
这个长相,起码和沈怀序有九分相似,只是沈怀序的身形没有这么高壮,皮肤也更白些。
“用这种方法招摇过市,伎俩未免太低端了些。”少将军冷哼了一声,收起长剑,绕开姜去寒策马离去,只留下孤傲的背影。
姜去寒僵在原地,他不认识他,那样陌生的眼神生生刺痛了她。
目中无人,还是个自恋狂。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苏可从人群冲过来把她扶到一侧,刚刚差点吓死她,没想到一个眨眼,小姐就摔在了街边,还冲撞了将军的车马。
还好少将军没有责怪,不然小姐估计插翅难逃。
“小姐,你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没酿成大祸。”
姜去寒还在消化刚刚的事情,没认真听苏可在说什么,那个人,是沈怀序,似乎又不是。
可既然她来到了这里,又再次遇见他,莫非是和徐有臣那般,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家记忆么?
又或者说,这是发生在民国之前的,更早的故事?而此时她和沈怀序,还是陌生的关系。
她越想越觉得颤栗,如果是这样,以他们的地位悬殊,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还如何谈相识呢?
苏可看姜去寒发呆,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说道:“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这少将军也看了,若是被张婆子告了状去,怕是又要挨罚了。”
是啊,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古代尊卑有序,嫡女和庶女一字之别,就是天壤之别,活着都是难事,先自保才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怀着满腹心事,慢吞吞回了相府,还没到别院,就被大夫人胡氏“请”到了正厅,看来张婆子确实告状了,估计没少编排她。
她行了个礼,装着胆小的样子沉默不语。大夫人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看着姜去寒,开口道:“二姑娘,今日去了何处呀?”
“回母亲,我近日心气郁结,所以便出门散了心去。”她是丫鬟生的,没有资格被抚养,所以记在了胡氏的名下,也得跟着叫母亲。
谁知胡氏直接拍了桌子,手上道黄金镯都随之一震:“好你个二姑娘,现在都敢骗我了,我怎么听说你今日去了那街上。还冲撞了少将军?”
姜去寒立马跪下,她知道后面等着她的应该是不好的语言了。
“果然是狐媚子生的,一天净想着些勾搭男人的把戏,那少将军也是你能攀附的?”
不管姜去寒是否承认,只要胡氏说了,那她就背上了罪行,后宅的勾心斗角对于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想要赢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就算有之前的记忆,也很难从大夫人的责罚中逃离,因为地位身份,等级制度,现代思想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