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郢成又反复瞧了几遍,确定怀思礼是货真价实的太监后,一脸晦气地从屏风后面出来,出来时还踢了一脚屏风,将那屏风踢歪了些。
叶青梧坐在高位上,紧张看这殿内的一幕,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家都是这副模样。
身子不由得前倾,想要通过刚刚被宋郢成踢歪的屏风缝隙窥探到什么,但却什么也窥探不到。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重新做端庄,目视前方,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殿内朝臣们一用上前,多多少少都看到了那一场面。
刚刚一个个的还嘴角带笑,憋笑憋得正起劲,现在却是就算是有人挠他们的脚底心都笑不出来,耷拉着一张脸,仿佛有人欠了他们一万两黄金一样。
不可能啊!怀思礼怎么会是真太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手的山羊就这样跑了!今日又错过了一个杀怀思礼的机会!
怀思礼这人最喜欢报复,以后算起账来,他们今日在场的,一个都别想逃掉!
恐惧,不安、沉默……
屏风内的怀思礼已经穿好衣裳,依旧是那玉骨仙风的仙人模样,周身的冷气缓和许多,款款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双桃花眸盯着宋郢成那臊得慌的老脸。
“首辅,咱家一个太监,如何欺君罔上,与皇后娘娘一同鱼水之欢?”
叶青梧一听,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脑子顿时炸开。
“??!!!”
怀思礼他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成了太监的?
是昨日?还是今日一早,他就早有打算?
叶青梧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怀思礼身上,脸色微微煞白。
怀思礼,还真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但对别人下得去手,就连自己也是能够下得去手。
他为了活命,简直是疯了。
疯了……疯子!
叶青梧看怀思礼的眼中,浮现出几分的恐惧。
她从未觉得怀思礼多么可怕过,直到亲眼见到他,对自己也这么狠。
“怀思礼,你……”宋郢成还想狡辩几句,可他现在手里面一点点怀思礼的把柄都没有,又该如何狡辩?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怀思礼彻头彻尾耍了!
一想到这里,宋郢成那双充满怨气的老狐狸眼,就死死瞪着怀思礼。
怀思礼拿出手上叶青梧写的状词,缓缓撕成两半,紧接着又慢条斯理对折,再撕,一边撕,一边慢条斯理说着,“咱家与皇后娘娘并无交集,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要如此诽谤咱家?”
说罢,他那双冷眸朝着叶青梧看来。
叶青梧与她目光相撞,心中一惊,立刻底下眸子,往后缩了缩身子,低头不语。
怀思礼嘴角一扯,便不再看她。
还真是个傻姑娘,今日这份状词,若是被人证实,死的不单单是他怀思礼,还有她叶青梧,她就这么着急送命吗?还是说,她想要与他同归于尽?不惜用自己的命换来他的死?
手上的状词被怀思礼撕成了一小块,紧接着被他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几十人的大殿,此刻却鸦雀无声,无人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皇后编写这些有模有样的状词,是想要置咱家于死地,故意陷害咱家?”他声音带着尖细,一句一句的质问让叶青梧喘不过气。
“自明日起,将皇后监禁,听后处置。”
命令落下,无人敢违抗。
怀思礼这是要杀了她吗?怀思礼抬眸,眼眸中带着迷茫,看着怀思礼,与他对视上。
怀思礼那双眼微微眯着,眉头拧起,质问,责怪,还有杀意从他眼底流露出。
叶青梧对上这双眸,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一般,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踏进鬼门关去。
“今日这事,便到此为止,若是有人想追究,便来司礼监,咱家同他亲自说道说道。”
怀思礼话音落下,便直接转身离开,临走时,还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叶青梧。
叶青梧被看得内心慌乱。
她今日出卖怀思礼,怀思礼是断然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恐怕自己的命也到此为止了,不知怀思礼又要用怎样的手段将她折磨致死。
众人有些惋惜看着叶青梧,叹了声气。
只怪这皇后运气不好,得罪谁不好,可偏偏是怀思礼。
冤枉怀思礼什么不好,却偏偏冤枉他不是太监,结果现在怀思礼自证清白,旁人只能是哑口无言。
看来这皇后是完了,怀思礼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的。
叶青梧紧咬下唇,由绿柳扶着,往凤仪宫而去。
摘星楼她是不敢回去了,因为那里离司礼监离得太近,她要是去了,只怕死得更快。
还有些事情没跟刚刚见面的弟弟好好交代,她还没办法就这样死去。
凤仪宫那边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一直因为院里几块石板砖没有铺上才没搬过来,不影响居住。
凤仪宫因为久未住人,进去之后,冷飕飕的。
由宫女添置了火盆,烧上煤炭,才算是暖和许多。
摘星楼那边常用的东西,也派人一并搬了过来。
此时,司礼监的阁楼上,怀思礼阴沉着脸,端坐在椅子上,问道:“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回大人,听说您走之后,皇后回了摘星楼,与徐阁老见了一面,然后还去了行刑处,晕倒在那里,醒来之后就被皇上召了过去。”
“详细些。”怀思礼眉头微蹙不耐烦道。
“啊是是是……”秋年只能是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都都告诉了怀思礼,但是对于皇后为何疏远掌印这事,他也实在是不知。
还有徐阁老跟皇后说了什么,也没人听到。
“将他带来。”怀思礼说的,是徐阁老。
“大人,徐阁老今日就申请致仕,说自己一病不起,现在不见外客。”
“抓……”
怀思礼本想说抓来便是,但眼前这节骨眼上,他无心去问那老头跟小皇后说了什么,况且就算是问了,他也不会说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