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带着安安离开了,连夜打车去了机场附近找了个旅馆住,方便第二天赶飞机。
为了安全,还有安安的安全感,只开了一间房。
“肖姨,委屈您了。”
肖姨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好孩子,我不委屈,别难过了,各有缘法。”
她很稀罕安安,把安安当做女儿。
但是她从不觉得是阮娇的亲人,对待阮娇,基本上只做好保姆的本分。
这种亲昵的动作,从来没有过。
哪怕有很多小心思,这一刻,她觉得阮娇很可怜。
她姥姥的做法,不亚于是背叛。
千里迢迢过来,只得到这些,她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寒心。
想抱抱这个看起来沉稳坚强的姑娘。
阮娇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看着比她低半个头的肖姨,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她以为她不需要这种安抚,没想到温暖至极。
安安第一次看到她哭,也跟着哭,抱着她的腰,“姐姐,她们都是坏人,以后我们是一家人,再也不要理她们了。”
她也很失望,欢欢喜喜地过来。
没想到是这样的。
她再也不来了。
也不要姥姥了。
——
阮娇走的坚决,没有预留治疗的费用,今天这一出,就是搭了住院的费用,换来了决裂。
知道周老太只是装病,就马上把人接回家了。
她可没有多余的钱给周老太住院。
回到家,看到乌漆抹黑的,不满地抱怨道,“就是明天要走,也不能这么黑灯瞎火的吧。这是想吓谁?”
周老太望着摇晃的树影,呆呆地站在院门口没说话。
哪怕只有几天,这几天都有安安的笑声,肖姨的做法青烟飘起,还有娇娇站在旁边的影子。
现在黑乎乎的。
她们,应该是走了吧。
突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似是后悔,似是不舍,说不上来的情感交织,只觉得胸口闷痛。
听着周云兰还幽怨喋喋不休,“妈,赶明儿还是把院子的灯的开关线放在门口吧,院子也不是很平整,晚上容易摔。阮娇也真是的,您在医院,她都睡得着,果然是个.....”
“别说了。”周老太打断她的话,“烦。”
周云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妈,你说什么?”
“我说你烦。”周老太再次重复道,随即推开她的手,慢慢地往屋里走。
很明显,娇娇她们都离开了。
还嘟嘟囔囔的,给谁听?
这点思考量都没有,脑子还不如她这个老年人。
周云兰忙追上她,“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阮娇和周乐怡这么说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
周乐怡是安安后来户口上的大名。
上户口的时候,周云兰和阮鹏程已经离婚了,干脆姓周了。
阮鹏程不在乎女儿,不光安安的户口在周家,阮娇的也迁移了。
安安的大名,家里人和熟识的都不叫。
也就是在学校里用一下。
周云兰故意连名带姓地这么说,就是表达对她和阮娇的不满。
她的心情很微妙,现在的阮娇,她惹不起。
但是总觉得,安安依旧是她的女儿,没有了她会伤心至极。
故意撇清关系,无非是满足她莫名其妙的心理,好似这样,安安就是她不要的,可不是安安不要她,这孩子也没有这种资格。
周老太一点都不想说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去给高家人做饭?在这磨蹭什么?”
“陪您啊,阮娇说话那么气人,怕您不舒服。”周云兰这会儿突然懂事了。
她知道妈妈不喜欢她做一个贤妻良母,今天闹出了这么多事,顺着她一些好了。
至于高远会生气....晚点买点他喜欢吃的回去就好了。
周老太今天还真的不想让她陪,继续撵人,“你走吧,我想静静。”
她真的很懊悔,就不该听高黎那丫头片子的,装病道德绑架娇娇,现在闹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像以前一样亲密。
高家的种,没有一个是好的。
怎么能因为这几年她常来陪伴的贴心,就忘记了她本来就是坏胚呢。
周云兰听她不耐烦,脾气也上来了,“行,这是嫌弃我了,我走。我走!以后不来了!”
这句话,扎得周老太遍体鳞伤。
为了这个女儿,她放下尊严,放下一切,甚至装病。
现在两个孙女都不理她了,她居然还用不理她来威胁她。
虽然这话,她说了无数遍,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她寒心。
看着她像十几岁任性的姑娘一样跑出院子,只觉得绝望又无助。
难道真的如同娇娇说的,兰兰的孩子脾气,都是她的原因吗?
周云兰气冲冲地回家,也不想买什么吃的了,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哄别人,她还需要安慰呢。
在阮娇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气,好心陪妈妈,还被撵走,她哪里有那么讨人嫌!
回到家,发现高远坐在客厅里喝酒,她有些气不顺,“你怎么喝酒了?你不知道你这病不能喝酒吗?喝了酒病情反复,哪里有那么多钱去开药?”
高远不以为然,阴阳怪气,“你这是嫌弃我花钱了?我喝死也好,免得拖累你。你家条件好,你现在也是风韵犹存,再嫁的话,能比我好十倍。”
周云兰被他说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委屈又难过,掉着眼泪吼道,“我为了这个家,处处受气,你还这么说我,你有没有良心的?”
她又不是那种女人,这么会在男人落难的时候离开。
可是她都尽力去做了,还嘲讽她干什么。
高远无视她的眼泪,冷哼一声,“我可听说了,你和郭柱子眉来眼去的,今天拉拉扯扯的。”
周云兰气红了脸,“胡说八道,那是我妈看着不行了,我请他帮忙抬到门口去。”
她当时哪里知道周老太是装的啊,不然也不用请人帮忙了,害得她被高远说。
真是的,费尽周折装病干什么!
阮娇又不是那种会心软的人。
高远瞥了她一眼,情绪低落下去,“都怪我,是个废人,一点忙都忙不上。我说真的,你要是嫌弃,不如.....”
“不可能的。”周云兰连忙打断他的话,安慰道,“不怪你,人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们携手共济,以后一定可以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