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态度,亦是让方岱有些意外。
原以为,林海是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处置自己的。可偏偏林海却并未发飙,甚至是没有对自己表达任何的不满,而是让自己畅所欲言。
这种改变,倒是让方岱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开口,那么,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只见方岱正色道:
“镇国侯,三日前,你才刚刚因为冒进,害死了我东境军数百名弟兄,由此也可得出,你对于带兵之事,并不精通。其二,你口口声声说,今夜敌人即将来袭,可前沿岗哨,却至今未发出任何示警。其三,你为人刚愎自用,毫无军人纪律所在。如今在军中,更是全无威信。我相信,大多数兄弟们,都已经对你这个主帅,彻底失望了!”
方岱的话,可谓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儿里。
对于林海的所作所为,一众将士早已经是心怀不满,只是没有人敢当着林海的面儿说出来罢了。
虽然众人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帮助方岱之人,但他们心中,都是在暗自出了一口恶气的。
方岱说罢,亦是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将这段时间的怨气,都一吐而尽了一般。
只是,林海在听到方岱所言后,依然没有翻脸的意思,而是微笑着看着方岱,缓缓说道:
“除此之外呢?方校尉你只是说了,关于我不配称为东境军统帅的事实,可对于今夜的战事情况,你却是只字未提,这似乎并不太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啊。”
方岱闻言却是神色一黯,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一般,不过还是朗声说道:
“你连最基本的军事都不懂,我又何必要跟你多废话这些呢?反正我亦是知道你的为人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林海闻言则是应道:
“不,我不会杀你,你应该也清楚,这个时候,我若是真的对你出手了。咱们东境军的军心,可就要彻底的涣散了。不过也难怪,毕竟你已经传出了这么多关键的消息,给了你的母国。若是这个时候,能够让我东境军彻底崩溃的话,便是拿自己的性命来换,也未尝不可,我说得对吗?”
林海此言一出,中军帐内,立即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看向了方岱,而方岱则是厉声说道:
“我呸!好你个杀人诛心的镇国侯!你要逼死我也就罢了,还要在我身上,扣一顶叛徒的帽子,当真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众将士虽然不敢站出来反抗林海,但见林海说方岱是东海国的奸细,自是要站出来质疑的。
“主帅!方岱已然在我东境军之中,效命了十年之久,这期间,更是为我大乾立下了汗马功劳,您说他是奸细,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不错,主帅若是厌恶方岱,大可将其罢官免职,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是啊主帅,方校尉这些年的表现,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会是东海国的奸细。别的不说,这些年来,我东境军与东海国作战之中,就要数方校尉最是勇猛,他还曾阵斩过敌人的一员猛将,这些可都是咱们兄弟们实实在在亲眼见证的。”
随着众人开始帮助方岱求情,林海亦是淡然一笑,和声说道:
“诸位所说的,我自然清楚,而且,方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事实。但这些,并非是他能够洗白自己的筹码。恰恰相反,越是埋藏的极深的卧底,便越是会让人捉摸不透。只是可惜得很,三日前,你的一个举动,却是彻底的暴露了自己。若非如此,我还真是想不到,那个一直身藏在东境军中的奸细,竟然会是你这个看上去最耿直的人呢。”
林海并未否认方岱的功绩,也承认东境军其余将领所言,都是属实的。
可这些,不过只是方岱为了换取信任,所缴纳的投名状罢了!
“镇国侯,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方某人算是见识到了。也罢,你才是我东境军的主帅,无论如何,胳膊都是拗不过大腿的。”
眼见方岱一副要摆烂的模样,分明就是想要以退为进,让其他人再对自己施压。
可偏偏他的这些小伎俩,都是自己玩儿剩下的了。
“方校尉,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冤枉了你,可你却并未有丝毫为自己申辩的意思。今日,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立下毒誓。若是你能够自证清白,我林海今生今世,永不踏足东境,我也会请求陛下,明发诏令,将我的罪行公之于众,放弃镇国侯的爵位,辞官归隐。如何?我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难道,你还没有要与我奋力一搏的欲望吗?”
众人原本都还在清一色地支持着方岱,但林海的这个毒誓,全部都是针对他自己,并且已然十分狠毒。
若是方岱面对如此的林海都不敢证明自己的话,反倒是显得自己心虚了。
原本,是方岱想要以退为进,将局面掌控于自己手中。
可没想到,被林海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却反倒是被林海逼到了悬崖边上。
无奈之下方岱也只好硬着头皮反问道:
“那敢问,镇国侯究竟看到了什么,或是掌握到了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是敌国的奸细呢?”
眼见方岱终于上钩,林海亦是冷冷说道:
“很简单,三日前,你与凌雪校尉,一同赶来战场救我之时,其实那便是我给你设置的终极考验了。只可惜,你在考验之中,还是露出了马脚。作为东境军的校尉,你竟然看懂了敌人的所有指示。在那佟硕的引导之下,你亦是遵从他的意思,直接将我放走,而是将剩余的东境军将士全部围杀。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我和凌雪的眼里。”
不料,方岱闻言确实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证据,原来,这些不过都是镇国侯你的臆测而已,如此草率,如何能够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