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派出所人来了,把众人给赶出去,把床上的两人松绑了,让他们穿上衣服,要大家冷静处理事情。
周福兰斩钉截铁,“没啥好商量的,离婚。还有,窑厂虽然当初盘下的时候签的我跟陈胜利两个的名字,但是他现在婚内出轨,就得净身出户。可碍于他是残疾人,我心善,家里的东西我分文不分,我光要窑厂,以后两清。”
陈胜利用手捂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没脸争窑厂呀。
都到这一步了,离婚就容易多了,该走的程序也省了,当天就轻松离婚。
窑厂自然归周福兰所有,她搬出陈胜利家。
白水生和桔子也离了,把桔子赶回了娘家。
周福兰喜极而泣,在窑厂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笑……然后又吐又闹,把李爱花给折腾得一夜没睡。
李爱花误会了,她还以为周福兰这么折腾自己是因为陈胜利乱来离婚难受的。
周福兰第二天整整睡了一天,晚上才醒酒了,她出了房门,两腿一软坐在了门槛上,感慨万千的看着八十年代的黄昏天空。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周福兰,你终于完完全全摆脱了前世的枷锁,也报了前世的仇,你终于无牵无绊地走进这辈子的人生了。
何争鸣,你在哪,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想到何争鸣,周福兰忽然眼泪汩汩而出,她好想他……
李爱花忙过来劝她:“福兰,我的好妹妹,嫂子知道你心里难过,谁遇到这事不难过呐。但是想想,早离早好,这样的男人没啥好留恋的。
他瘸个腿,腰伤还没好就偷人,还饥不择食偷自己表嫂子,这种人要他干啥。幸好你还没怀孩子,你又这么年轻,一朵花似的,啥样的好男人找不着呢。别哭别哭,听嫂子的话,想开点。”
周福兰哭着哭着笑了,嫂子,我的眼泪你不懂啊!
但到底是活两辈子的人了,自控力还是很强的,她马上擦干泪水,真诚地说:“嫂子,谢谢你,我心里明白。”
李爱花的大嗓门说:“那就好那就好,老话说,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劝,嫂子就爱跟你这痛快人共事,一点就明。来,嫂子刚薅了葱,咱做葱花油饼吃,再熬点米汤,看看你昨晚上都快把肠子吐出来了,今个又睡了一天,胃里那可是空荡荡的,得吃点养胃的。”
周福兰微笑起身,说:“嫂子,我最爱吃葱花油饼了,我给你烧锅去。”
烧着锅,李爱花才顾上说起昨天白天的事,“对了福兰妹妹,昨天你在家处理那脏事,上次那个张经理来了,我跟他说你今天有特别重要的私事处理,叫他明天再来。”
周福兰心里一惊: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嫂子,你跟他说是明天来了?”
“是啊,是不是明天你还没空啊?”李爱花有点慌。
周福兰笑着朝她说:“不是不是,是嫂子说得太好了,明天我哪都不去,啥活都不干,专门等着他来。”
李爱花的粗大嗓门“嘎嘎”笑笑,“那就好那就好,我没说错话就好。”
有麦子熟得早的,这两天就得开镰了,所以今天晚上是窑厂加的最后一个班,明天她就给工人放假。
这边陈海涛见有人给媳妇烧锅,他就又去干活了,他是负责脱坯的,此刻自己和泥自己脱坯,一会也不肯闲着。
自从他跟媳妇搬到窑厂来,两口子都是这么干活,简直就把窑厂当成了自己的,多干活也不多要钱。
他们很感激周福兰收留了他们,周福兰也感激两口子对自己这么衷心,就这么相互感动着。
葱花油饼的香气把在墙角跟小鼹鼠玩儿的芳芳吸引来了,她看着馍框里的刚出锅的黄澄澄的葱花油饼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去叫你爸爸洗手吃饭。”李爱花温声嘱咐女儿。
孩子疼归疼,不能没大没小,得让一家之主先吃。
“哎,好嘞妈!”小芳芳欢快地蹦跳着去叫海涛了。
周福兰夸孩子,“嫂子,芳芳真懂事,还是你教育的好。”
李爱花用锅铲翻着锅里的油饼感慨,“也不全是我教育得好,这小孩子呀,可有灵性了,她亲爹没得早,她跟着我尝尽了世上的辛酸,可会察言观色了。你海涛哥把她当亲闺女,她可知道感恩了,对你海涛哥也很亲。”
周福兰想起自己前世那三个女孩,虽然她们有亲爹,可是跟没有亲爹的小芳芳有什么区别呢。
她就说:“人心换人心,孩子最能感受好坏冷暖。嫂子,我祝福你们,你们一定能过好的。”
李爱花笑了,大嗓门都有些发颤,“福兰妹妹,我也这么想的,老天爷还是长眼的,让我遇到了好男人,过上了舒心日子。
虽然眼下连个自己的家都没有,可是只要有住的地方我就知足。你海涛哥说了,不会让我们一直寄人篱下,他会想办法买块地,盖座屋子的。”
她这么一说,周福兰倒想起来了,她说:“嫂子,其实呀,海涛哥不用想办法买地,他是陈家庄的人,陈家庄有他的自留地,他不想再进陈家庄那个家,可以在自己的自留地上盖座屋子你们住呀。”
李爱花翻油饼的手停了一下,这个她真没想过,她只想着远离她婆婆跟那两个小姑子远远的,跟她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没惦记海涛的地。
“福兰妹妹,也是哈,自留地又不在村里,我们盖了房子也不回村,也见不着那娘仨,跟住在窑厂没啥差别,何不就盖呐。”
周福兰点头,“就是就是,你跟海涛哥商量商量,地是他的,他跟村支书说一声就行了。”
这时候农村土地不金贵,自己的自留地自己做主,盖房子也没人管。
李爱花把一张饼用锅铲端着放进馍框里,高兴地说:“行嘞,吃了饭说哈哈哈。”
“呜呜……”一道黑影突然跑进厨房,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她就从馍框里抢了一个油饼,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