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智上,周福兰觉得何争鸣不会,但是从感情上,她又那么不自信,毕竟他如今身在国外,还跟那个城里大小姐在一起了,孤男寡女,同在异乡,她不信他们会没事。
何况,他的父母一直反对他们。
周福兰发狠,不管了,我只要生出我的孩子,他,就是我的生育机器。
十天以后,地里麦子差不多都入囤了,都开始种玉米,种花生,又等了几天,秋种结束,窑厂假期结束,再度开业了。
就在窑厂开业这一天,旁边小树林里传来鞭炮声,原来小扔跟何执的养鸡场开业了。
今天,他们把购置的小鸡苗撒进了小树林里,让它们尽情的跑,小两口子再没了闲工夫,整整忙了一天。
晚上,周福兰请小两口来窑厂吃饭,说以后是邻居了,相互照应着,小两口子很感动,说他们开养鸡场多亏周福兰教他们贷款的方法,不然还真办不成。
小扔说到这里苦涩地一笑,说:“福兰姐,我跟我家里人闹翻了,以后,我跟何执就剩这个小树林了,陈家庄我啥的没我的份了,地,房子都没有了。”
周福兰问:“你不是招女婿吗,家里按说就连何执的房子和田地都有呀。”
小扔说:“这不闹翻了吗,我贷款不是求我爹了吗,就用我跟何执的田地做的交换。”
周福兰明白了,她却笑笑说:“小扔,要我说,这是好事,你的家,离开也好。”
小扔看着周福兰一笑,说:“福兰姐,你是懂我的。来,咱们干一个,咱们一起努力!”
窑厂开业,也正式给张宇建筑方供货了,每天的成品砖都有卡车拉到县城,但因为建筑队需求量大,窑厂工人一刻也不能停歇,工人没事都不准请假。
周福兰表面上全力以赴的挣钱!挣钱!挣钱!周福梅和周宝凤都知道,她心里很苦,她想着何争鸣。
何盛跟伊秋水又来找过周福兰“谈判”,周福兰软硬不吃,他们气急败坏地说,他们不怕她,让她放马过来吧。
周福兰当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她要等暑假结束以后去京城大学找何争鸣,她不信他连见她都不敢。
树叶又鹅黄到深绿,又从深绿到枯黄,暑假就要结束了,周福兰的心也提起来了,她决定,这几天就进京寻找何争鸣。
偏偏准备启程的前夕,她偏偏病了,本来是感冒了,她仗着自己身体好没吃药,结果一天早上醒来喉咙里跟着火了似的,头也疼得跟锥子剜似的,她知道坏了,哑着嗓子叫李爱花。
李爱花听到跑过来把她送去了镇医院。
她记挂着窑厂的事,在医院打了吊瓶,待了一天就拿了药回窑厂了。
真是多事之秋,她病着心情焦躁,天又下起了雨,冷冷的雨丝下起来没完了,周福兰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眼泪流了下来。
她觉得,这是老天故意阻拦她去找何争鸣,也许,她跟何争鸣真的无缘了……
那她三个女儿岂不是也跟她无缘了?
生病的人本就脆弱,她这么越想越悲凉,就捂上辈子呜呜哭了起来,直哭了个昏天黑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妈妈……”三个女儿趴到了她床边。
她惊喜就伸手去抱她们,“宝贝,你们来了,妈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妈妈,你病的很厉害吗?是不是头疼,是不是嗓子疼?”三个女儿看着她满脸心疼。
周福兰抱着女儿摇头,“不,妈妈看见你们哪都不疼了,妈妈很好很好。”
大女儿问:“那妈妈怎么哭了?”
周福兰被问更加委屈了,嘴一撇,抱住三个女儿又哭起来。
“妈妈,你是不是想那个叔叔啊?”大女儿懂事地问。
周福兰不想隐瞒她们,就点了点头,语气抱怨:“他太坏了,他竟然丢弃了妈妈,妈妈好恨他,妈妈想跟他在一起生下你们……”
大女儿瞪着清澈的大眼睛说:“妈妈,你错了,他没有丢弃你,他来了。”
周福兰心中一喜,“在哪?”
女儿朝门口一指,“进来了。”
然后她们就消失不见了。
周福兰伸着手划拉她们:“别走,别走,妈妈不想你们离开……”
“福兰!福兰!”一只微温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
她心里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双手好熟悉。
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她怕是梦。
接着听到被子上面是李爱花的声音:“她都昏睡半天了,这又说胡话了,我正担心是不是再送她去医院。”
“谢谢您照顾她大姐,您先出去吧,我看看她。”那声音温柔,温厚动听。
周福兰不敢动,她怕一动他就不见了。
一只凉凉的手挨到了她的额头上,然后轻声说:“不烫,还出汗了,那就好……”
这下周福兰不再怀疑了,她一把掀开被子,直挺挺坐了起来,两眼如炬地瞪着何争鸣,想把他吃了。
何争鸣两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怕地问:“福兰,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滚!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我恨你,我恨死你……”她发疯地捶打着他。
何争鸣慌了,她不会是烧傻了吧,怎么说恨我呢?
“福兰,我是何争鸣呀,我从国外回来直接来找你了,我都没回家,这些日子我日夜想你,我做梦都回到你身边了,你怎么……不想我呢?”何争鸣有些委屈。
“你不是跟你前女友和好了吗,你又来找我干嘛,假惺惺的讨好我吗?我不需要,你滚!”周福兰嘶吼着。
何争鸣懵了,他抱住她问:“福兰,发生了什么?我去国外是学习,哪有什么前女友和好,你误会了。”
周福兰两眼含泪地看定他,问:“那你为什么忽然出国了,都没给我写一封信?”
何争鸣解释:“我哪敢把信寄到你这里呀,你说过,会被村人说闲话的,你的处境……不能惹麻烦。我都把信寄到镇中了,让冯泽转交给你,可是,你一封信也没回过我,虽然只有两个多月,我觉得,有两千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