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一位老者正在宣讲,呕哑嘲哳,语音在颤抖,但吐字清晰,震彻心扉。
“百年以来,十城不过出了五十九位御师,十位得入琼玹,余者散落大禹各地,以为系国之命脉。”
“然天下四分,沧仪与北荒势强,海与略次,我大禹根基最为薄弱,位居第四。奈何,大禹左邻沧仪,右邻海与,生存艰难,强权之下摩擦不断,时有屠城惨案,烧伐夺掠不断。”
“两国欺凌于大禹,皆已发兵相胁,无奈割地赔钱,两处难以讨好,将军百战而死,公主送以为质。”
说到这里,他背过身去,挟了把眼泪,众人没有言语,皆目光含泪,悲切的注视着他。
就连汪光明也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别扭的挺直了腰。
四国之中,大禹国力最弱,又临近两位强国,凡是好的宝贝,好的御师,总先被人抢了去,且两边都不能得罪。
送了沧仪一片玉,便也要送等同的的份额给海与,否则便会收到发兵警告。
大禹就像是海与和沧仪养的肥羊,没事就来薅两把毛,大禹的的民众是最勤劳的,但税收是最高的,日子过得是最苦的。
在许灵昀这个外人看来,大禹的弱是必然的。
当今圣上平庸软和,没有雷霆手段,策御殿当权,权力又被分于各大世家之中,谁也不听谁的,这国家能不乱吗?
还有更为严重的问题,大禹的御师被捧的太高了,他们杀人抢人,受到的惩罚不痛不痒,再想想田盘,当日抄家时,那可是整整抄出了一百万两的雪花银。
待老者转过身来时,浑浊的肿如核桃,他看着十二位御师少年人的脸,看不见愤怒,看不见忧伤,有人茫然,有人不耐。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这些小辈,金尊玉贵长大,哪懂得这些?
他没了说下去的兴致,世道坏了啊。
他长叹口气,开口时喉头仍有哽咽:“话不赘述,唯愿尔等承前人之志,复我大禹荣光。”
又叹口气。
“且罢,尔位入阵,存十日,入琼玹……”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些字都模糊不清了。
许灵昀等人踏入阵中,十二枚敕令浮于各主人眼前,齐齐闪烁。
老者抛出一枚手臂长的骨头,散发出幽蓝的光,像是鲛人用海水织出的薄纱,梦幻轻盈,笼罩了阵台。
紧接着,阵光闪烁,薄纱收拢,十二人消失在原地。
许灵昀感觉一阵失重感裹挟了她,像是只过了片刻,又像是穿越了时间的长河,水波层层荡开,一片温软,软的人心头发颤。
终于,脚下触到了一片实地。
睁开眼,十二个御师站在阵台上,周围是一片密林里,古木参天,相互掩映,绿荫如瀑,着是令人心脾舒畅。
更让人惊讶的,是浓厚近十倍的灵质。
许灵昀饥渴许久的星子越过本体的意志,开始自发的吸收灵质,肩胛骨的翅囊得到滋润,难以言喻的酸爽。
岂有此理!绝不做身体的奴隶。许灵昀横起一脚踹向星宫大门,无视可怜巴巴的星子,将大门重重合上,再用劲推了推,夯实。
蓝星作为唯一一个吃饱的崽,耀武扬威的从各位老大哥面前路过。
然后,一阵暴打,土星泰山压顶,将它从三维压成二维片片。
外界的少年少女感觉到灵质暴动了一瞬,又陡然平息。
北阿里初心不改,接着问许灵昀:“你要和我一队,还是要和那个靠爹的一起。”
早在入天门之前,杨访就拉着汪光明的小手,将许灵昀托付给他了,因为汪光明凭借他爹招了三个附庸御师,充当保镖。
她偏心已经偏到找不着北了,至于杨帛画,问候一句都不曾有。
汪光明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主上,亮晶晶,他和赤诛意外的有夫妻像。
但许灵昀不打算和他们掺和在一起,缠情种有了萌发的迹象,这样好的时机会她怎么能不把握住?
两人目光殷切,都在等她的选择。
许灵昀摇头,对北阿里道:“多谢你的邀请,只是我另有打算,就不同路了。”
北阿里不可一世惯了,对汪光明他没办法,但却忍不了旁人落他面子,少年御师的脸沉了下来,眼中有怒火燃烧,他深深的看了许灵昀一眼。
天门之中,危险意外常有,她且等着。
汪光明面色一喜,一旁的嘴替自觉领悟了什么,他得意的嚷嚷:“杨姑娘慧眼识珠!我们少爷才是最屌的。”
许灵昀转身,又对汪光明道:“也多谢汪公子的好意,我不便同行,见谅。”
汪光明懵了,北阿里噗嗤笑出了声。
嘴替又悟了,他痛骂:“不识好歹,你……”
话还没说完,被汪光明一巴掌抡在脸上。
清脆的响声惊起飞鸟,谁也没想到汪光明会因为“杨茹青”对附庸出手。
嘴替名为李大根,其父为人奴仆,他有样学样,一等一等能屈能伸。
反应过来自己骂错了人,李大根捂着脸对许灵昀道歉。
番花花满脸艳羡,觉的杨小姐真厉害啊,所有人都抢着要她,但又为李大根悲哀,原来当了御师也要伺候人啊。
到最后,许灵昀独自向北而去。
卢祈兰邀请番花花组成一队,原本番花花很犹豫,但卢祈兰实在给的太多了,整整一块拳头大的金子。
番花花拍拍离离牛,这单接了,拿钱回去给你盖个草窝窝。
仇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加入了北阿里的小队。
杨帛画没有加入任何人的队伍,带着果果,她怀中揣着一份地图,标注了天门内未有人踏足的地方,她要去看看。
少女捏紧拳头,野心勃勃,如果有能获得传承,她杨帛画定会名扬四海,届时,许灵昀也不过是她脚边蒲草。
天门,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