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年那场雪夜过后,赤诛便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它迫切的告诉它,它也想拥有一个脑袋。
于是,他的右颈处长出了一颗小小的肉瘤,肉瘤一日比一日大,像是婴儿的胎囊,杨访从疑惑,到害怕,再到极致的厌恶。
最终,她举起了刀,死死按着赤诛,剁下了肉瘤。
再后来,肉瘤又开始疯长,或许是因为不想再被讨厌,赤诛有了能控制它的能力。
许灵昀抱着扑在她怀里的赤诛,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比狗还狗的赤诛,有些惊了。
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也会哭?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汪呜,汪呜呜——”它叫了好久,声音小小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许灵昀听明白了,赤诛在喊饿,好饿好饿,在说难过,比吃不到肘子还难过,在说它又丑又笨,不招人喜欢。
许灵昀摸摸它的头,轻声问:“我们赤诛怎么会这样想呢?”
赤诛挪开狗爪子,后退了几步,它自暴自弃的撇过头,长出了第二个狗头。
它不敢看许灵昀,生怕看见她眼中的嫌恶,第二个狗头也撇过头,控制着秃毛狗耳朵,想要用它遮盖脑上的瘤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少女的指尖拨开它的耳朵,在它的微微的瑟缩中,将掌心贴上的头顶,揉了揉。
“这个呀,我早都知道了。”
两只头同时抬起来,湿漉漉的狗狗眼写满惊讶。
惊讶中又隐含期待,像是小孩子看到街边甜滋滋的糖人,偷偷藏不住。
许灵昀学着撸狗人的手法,雨露均沾,将两只蔫吧的狗头都宠幸了一遍,赤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早在她给赤诛喂蒙汗药的那次,赤诛睡得昏天暗地,第二颗脑袋也睡得昏天暗地,不自觉的钻了出来。
不过,这不算稀奇,废土动物变异,长八九个脑袋都是常有的事。
咳,实话肯定不能讲。
许灵昀哄它:“赤诛可是变种,一百只灵兽里也难遇一个,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呢。”
赤诛疑惑,怎么和它听过的不一样?
它情绪激动的叫唤,两只犬头分饰两角,将刚才发生的事绘演了一遍。
什么你这不好那不好,只要我不会嫌弃你,你离开我就不能活,许灵昀越听越觉得话术耳熟。
这不纯纯是pua嘛,那老货,其心可诛。
许灵昀有些愤怒,赤诛跟着她,虽然被骗的五迷三道,但也成天被夸夸,小灶开不断,心情那是倍儿佳。
居然有人做的比她还过分,打击一条狗,把傻狗都委屈成这样。
太过分了。
她耐心地向赤诛解释什么是变种,痛斥了北氏家主,赤诛的眼睛越来越亮。
它汪汪叫了两声,第二个脑袋也跟着叫,交流了好一阵。
咦?不对,许灵昀发现,新生的犬头十分聪明,并且似乎有独立思想。
而赤诛与心生犬头之间也以兄弟相称,将它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
但,一个躯壳内的灵魂自出生起便是确定的,不可能凭空多,或者是少。
那也就是说,无论是新生的,还是原有都是赤诛。
但这显然又不合逻辑,最后,许灵昀想到了来自蓝星名词:人格分裂。
在主人格极具痛苦时,他有可能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说到底,赤诛是受了她的波及。
许灵昀沉默了,她问:“你还想跟着杨访吗?她如果知道你是变种,应是不会将你送人。”
赤诛也想到了这些,它昂起头望向朱漆大门,有些迟疑的汪了一声。
开心之余,它鼻子又开始酸了,可是,仅仅是因为变种,御主便不会抛弃它吗?
那如果它不是变种呢?就是可以随便抛弃的灵兽吗?
它轻轻的叫了一声,很迷茫。
许灵昀看出了它的犹豫,取出一把小毛梳,将狗毛一根根顺好,毛光顺亮。
“乖赤诛,去见她吧。”
斩草要除根,许灵昀原本没打算让杨访活着,不过为了赤诛,她可以留她一命。
“汪汪。”
“有什么真的假的,顺着心走。当然,如果她不要你,你呢就来找我,我养你。”
“汪!”
“嗯呀,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许灵昀推了它一把:“去吧。”
赤诛在原地转了几圈,飞奔而去。
许灵昀笑了笑,没再耽搁,随着杨帛画给出的地址,找到了许芸和许寸金的住宅。
住宅从外面看是破旧老房,残垣断壁,走进来却别有洞天。
波日不见,许芸圆润了不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
许寸金小姑娘尖尖的瓜子脸也圆成了颗水蜜桃,在院子的大树下丢石子玩。
见来了外人,她向这边看来。
许灵昀变了许多,许寸金并没有认出来,张着嘴巴呆呆的看了半天,不知道仙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灵昀想起许芸的请求,希望她在许寸金面前扮演阿姐的角色。
许灵昀学着原主抿唇,露出个腼腆的笑:“阿妹。”
许寸金瞪圆了眼睛,大叫一声,伸开胳膊,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阿姐!”
许寸金围着许灵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阿姐,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真好看。”
“阿姐,你的头发像缎子一样,哇,好滑啊。”
最后,她问:“阿姐,你这么多天都去哪了。”
许灵昀搂着她,耐心的一一应答,将小姑娘哄睡着,她找到了许芸。
开门见山的问:“你愿意带着寸金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