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所有的记忆都被消除,只余下锦缎小书上的内容。
许灵昀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眨眨眼。
心中下意识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叫林南枝。
她抬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在不远处的岸边上,正在进行着一场单方面殴打。
一群地痞流氓围着一个小童拳打脚踢,一边施暴一边骂骂咧咧。
“嗤,就这怂样儿,刚刚居然让老子追了那么远!”
“穿这么脏的衣服,居然敢撞我们大哥,真是活该被打。”
“瞅瞅这小子,爹不生娘不养的,跟那小畜生似的。”
几人骂的难听。
而小童身体蜷缩着坐在草地上,挨打之下,丝毫没有反抗,只有他嘴里时不时发出的哭声。
直到被他们动手扒衣服的时候,他身体微微发抖,努力蜷缩着身体,嘴里的哽咽声更大了。
他身体蜷缩的模样,让他们根本脱不下衣服。
几人抬手,强制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们将手放在小童身上摸索着,想要找出些值钱玩意。
林南枝盯着对岸那一幕单方面欺凌。
脑海中钝痛的触感让她回过神,那本小书的内容,不正与现在的这一幕吻合。
接下来,是要救下他。
当看着那群地痞流氓将人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掐着小童的脖子,抡圆了踹。
林南枝急忙向对岸跑去。
刚过桥,她顾不得那么多,大喊一声:“住手!”
同时召出灵兽,直直撞上了那男人的腿,男人惨叫一声,他的脚险险的擦着男孩的头而过,甚至带起了破空声。
少女叉着腰,任由自家灵兽对几人又撕又咬:“恃强凌弱的东西,快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见一次打断你们的腿一次。”
那些人一哄而散。
到这时,林南枝看向旁边的小童。
他看起来约莫只有五六岁,刚受过毒打,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见林南枝走来,他有些瑟缩的后退一步,不过他很快强装镇定仰起细弱的脖颈,目光有着狼崽子的凶狠。
林南枝撩起裙摆蹲下,看着这脏兮兮,额角都磕破血的小孩,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又破又小。
她摸出一颗止血的丸药凑到他嘴边:“呐,张嘴,把药吃了。”
王念娇瘦得有些脱像的小脸更衬的黑亮亮掬满泪水的眼睛更加可怜了。
林南枝顺着台本往下念:“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生怕又被人笑话名字娘气,小声道:“王念乔,我叫王念乔。”
但林南枝可是手握剧本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此乔非彼娇,也只是会心一笑,装作是被骗了过去。
自从这事过后,王念娇时不时在学宫外晃悠,林南枝每次下山时都能碰见他。
于是有一天,她终于拦住了他。
林南枝仔细观察过,王念娇瘦的不行,一低头就能看到颈后拱起的骨头,双颊也没什么肉,就算这样,他身上也有个细细密密的伤。
流浪猫群中负伤最多的猫,不是被欺凌的,就是猫群中打架最狠的。
林南枝的心疼纯属是多余,因为王念娇属于后者。
丸药止住了血,但是并没有修复伤口的功效,他脸上的伤最重,额角磕伤了,颧骨也泛着青紫。
王念娇对人也极其警惕,一遇到有人靠近,他就哒哒的蹭远了,一直与林南枝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但又眼巴巴的望着她。
让人怜惜。
这小孩戒心很强,就像只流浪小黑猫一样,别人给它喂根火腿肠,它也不敢在人面前吃,叼着火腿肠就哒哒哒跑到树丛里去了。
林南枝招招手,笑着唤他:“过来。”
王念娇有些踌躇,心中唾弃自己,堵了人又不敢说话。
林南枝见状也不气恼,慢慢靠近他,手中泛起一片盈盈绿光。
王念娇还以为又是什么捉弄人的法术,转身就想跑,但又觉得林南枝不会伤害他。
于是害怕的闭上眼,定在原地。
预感的疼痛并没有来,一阵暖洋洋的灵光修复着他身上的伤。
王念娇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他脸上和身上的伤迅速愈合,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伤口有些发痒。
林南枝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王念娇点头:“对,马上要醒灵大典了,我也想成为御师……想来告诉你一声。”
与其说是传信,不如说是少年隐秘的小心思作祟。
林南枝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祝你成功,然后成为我的小师弟。”
王念娇果然露出笑颜:“好!”
在之后,王念娇果然如同天书中的一样,成了她的师弟。
林南枝有些兴奋,果然,只要按照剧本来,她妥妥的就是人生赢家。
于是,更加对王念娇关怀备至。
桃花春树下,明旭一袭白衣,风度翩翩。
在气氛的烘托下,明旭看向身边的师妹,少女眉目如画,风华初显。
他们年少相知,青梅竹马,如今,也该到了表达心意的时候。
“南枝师妹,我心悦于你,我想与你结为道侣……”
林南枝打断他:“师兄,我与你仅有兄妹之情,自认为无半点男女情谊,你可莫坏我道心。”
说罢,林南枝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明旭挠挠头,好像也并没有觉得很失落,也跟着走了。
桃花树上,王念娇看着底下相约离开如璧人般的两人,将唇角咬出了鲜血。
虽然明旭这次没成功,但下一次呢。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师姐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也会有人争抢,那凭什么,不能是她与师姐结为道侣。
打造金丝雀笼,给师姐纤细的足腕戴上镣铐,让她,只能为他一人翩翩起舞。
原本的剧本人设已然偏离,木人偶勾出一抹笑。
在三人中,只有许灵昀是最特殊的,剧本以天书的形象浮现在脑海中,降下指引,引导着她扮演林南枝的角色。
而另外两人,则是被完全代入到剧情中,植入了固定的程序。
就像书中人一样,如提线木偶,行为不受自己掌控。
在他们的认知中,是在此地土生土长的明旭与王念娇,所有的苦难幸福都一一经历过。
只要剧情不产生偏移,各司其职,便能好好演完这一场戏。
但是,只要人还活着,心中的欲念无穷无尽。
在欲念的驱使下,又怎么可能沿着固定的剧本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