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昀轻轻叹气：“剥夺我的自由，强迫逼迫我，你觉得，这是对的吗？”<\/p>察觉到师姐态度的回暖，伏光拽住她的衣袖，试探的小声道：“不……不对。”<\/p>他并不觉得不对，只是为了让师姐开心。<\/p>“乔乔，爱不是这样的。”<\/p>伏光陷入深刻的迷茫，不是这样，那是什么样的。<\/p>他只知道，遇到喜欢的，不择手段也得归为己有，他有什么错？<\/p>“我会对师姐很好，我——”<\/p>许灵昀捂住他的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快乐吗？”<\/p>“一个失去自由的囚徒，是会终日欢心，还是郁郁难安。”<\/p>“如果以一己私欲而伤害他人，这不是爱，是自私。”<\/p>伏光的脸色逐渐惨白，没有人教过他爱人，许灵昀的话对他无异是晴天霹雳。<\/p>否定了他前十八年摸爬滚打总结出的经验。<\/p>许灵昀的手离开了他。<\/p>他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师姐。”<\/p>伏光不知所措地道歉，眼中浮现出茫然和懊悔。<\/p>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如鲠在喉，发不出半点声音。<\/p>耳边一声叹息，湿漉漉的鼻息打在少年的耳垂上，让他忍不住缩了一缩。<\/p>许灵昀靠近他，就像身为林南枝时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脑袋。<\/p>“没有糖了，下回给你补上。”<\/p>每当少年难过时，林南枝便会这么安慰他，同时，将一颗小狗模样糖果喂给他，百试百灵。<\/p>那些小狗糖，都是她自己一点点雕出来的，正符合少年的生肖。<\/p>伏光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相信这是真的。<\/p>他的眼圈迅速泛红。<\/p>少年缓慢的凑过来，虚虚在靠在她的肩上，委屈巴巴的唤了声师姐。<\/p>许灵昀任由他作为，轻声道：“你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会教你。”<\/p>“再之后，如果你还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爱，我给你一个机会，好吗？”<\/p>少年惊喜抬头，眸光灿若星辰，他勾出小拇指，浑身都在细细的颤抖。<\/p>“师姐，一言为定！”<\/p>“嗯，一言为定。”<\/p>……<\/p>大街上，人潮涌动。<\/p>许灵昀拉着伏光坐在馄饨摊旁，面前晶莹透亮的汤上浮着几只憨态可掬的小馄饨。<\/p>绿色的葱花作为点缀，看起来很诱人。<\/p>摊主是一对老夫妻，老太笑呵呵的包着馄饨，老丈弓着腰，拿着漏勺正抄出白胖胖的小馄饨。<\/p>许灵昀问：“你看他们，有什么感触。”<\/p>一个包馄饨，一个抄馄饨，这能看出什么？<\/p>伏光绞尽脑汁，努力审题，终于，他灵光一现，兴奋的说道。<\/p>“要在年轻时赚够钱，不然老了还要为生计奔波。”<\/p>他声音不小，旁边正在卖馄饨的老夫妻听了个分明，手上的动作都停了。<\/p>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来，许灵昀尴尬的恨不得掩面遁逃。<\/p>这死小孩。<\/p>那老太太倒也没生气，笑呵呵的与伏光搭话：“我的馄饨可卖了四十多年，倒也不是为了赚钱，就图着和老伴有份事做，安心。”<\/p>老丈也笑，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内人就是闲不下来，这得亲自陪着才安心。”<\/p>他又补充了一句，话里话外满是骄傲：“咱这馄饨可是出了名的，一天不出摊，食客们都催着念呢。”<\/p>许灵昀拉着伏光连连道歉，匆匆吃完馄饨，逃也似的离开原地。<\/p>直到走出好远，少年突然开口：“师姐，我知道了，老太太想干什么，那老丈都愿意陪着。”<\/p>“那也是爱的体现吗？”<\/p>许灵昀惊喜他的开窍，分了颗小狗糖果给他。<\/p>“你说的不错。”<\/p>少年攥着糖果，心里好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他捂着胸口，回味着这样的感觉。<\/p>好像此时此刻，虽然触碰不到师姐，却比之前更快乐。<\/p>两人一直在城中闲逛，直到天黑。<\/p>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但听人说今夜是放灯节，许灵昀便做主等到晚上。<\/p>她包了个青帘小舟，披着蓑笠的船夫站在船头，撑着船。<\/p>这个时节，赶上放灯节，他能赚不少钱，又想到了家中的小女，等回去后也她带盏花灯。<\/p>不知道那小妮要有多开心。<\/p>许灵昀打起竹帘，与伏光坐在船蓬中，外面天色刚暗，放灯的人寥寥无几。<\/p>她也买了不少花灯，只不过有些需要自己拼装。<\/p>伏光挨着她坐着，看着她摆弄着那些花灯，心里一阵满足。<\/p>“师姐，我来帮你吧。”<\/p>少年向前探身，正要去取花灯零件。<\/p>恰好许灵昀偏过头，两人的唇凑在了一起。<\/p>温软的，带着些水润。<\/p>少年瞪大眼睛，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p>船舱外，有烟花炸开，透过竹帘，照亮了少女的脸。<\/p>伏光像是突然醒过了神，他忍住贪恋不舍，强行移开了脸。<\/p>强烈的心悸打乱了呼吸的节奏。<\/p>心脏不受控制地抽动，像受到某种蛊惑。<\/p>许灵昀也有些怔愣，慌乱的移开点。<\/p>船舱中的空气也似变得粘稠。<\/p>直到外面传来传腹的呼唤声：“小姐，该放河灯了，不然要抢不到好位置了。”<\/p>闻言，手忙脚乱的将花灯制好，提着出了船舱。<\/p>那船夫一见到光秃秃的河灯，便笑了：“夫人想必是外地来的吧？”<\/p>注意到他称呼的转变，许灵昀也懒得纠正。<\/p>她回道：“是啊，这放河灯有什么讲究吗？”<\/p>“夫人可以河灯上写上愿望，保平安、求子，不拘什么的，都很灵验呢。”<\/p>船夫是精明人，就怕有外地旅客不知道习俗，扫了兴致，随即专门备好了笔墨。<\/p>许灵昀得折返回舱，思索片刻，写下所求愿望。<\/p>伏光咬着笔，在花灯上端端正正的落下一笔。<\/p>因得船夫说，写的愿望不能让他人瞧见，于是两人背对而立，放逐了手中的花灯。<\/p>花灯晃晃悠悠的飘在水上，随波逐流，向远方而去。<\/p>不知怎的，伏光放的花灯竟追上了许灵昀的花灯。<\/p>两只贴在一起，像是两团不分你我的烛火，悠悠荡漾。<\/p>没过一会儿，汇入其他花灯的队伍中，点亮了半片江河。<\/p>直至在许灵昀的视野中缩为两个小圆点。<\/p>在河底，一条透明丝线伸出，跟随着两枝花灯延伸，直到确定脱离了少女的视线，这才心虚的探出水面，鬼鬼祟祟的看起花灯上的字。<\/p>只见：“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