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光宽松的衣袍下，双腿化作鱼尾，幽蓝的鱼尾勾起，轻松愉悦勾着许灵昀的小腿。
“殿下，我可是为你撒了谎，没有什么奖励吗？”
“你可以如实相告，我记得我可没指使你撒谎。”少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殿下好生无情，若我将秘境中的事告知于他——”
啪！
鱼尾被打偏，许灵昀猛的站起，逼近他，俯视：“你敢吗？”
人鱼回想秘境中的种种，勾出一个餍足的笑，低眉顺眼道：“伏光不敢。”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伏光绝不多言。”
他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语带哀求：“只求殿下垂怜。”
许灵昀静静看着，面上无波无澜。
伏光在她的掌心蹭了蹭，一滴血珠擦着她的手背滑落，居然还是温热的。
人鱼泣珠，许灵昀微微讶然，这种冷血的动物居然还有东西是暖和的。
许灵昀抽出手，拾起珍珠，放回人鱼掌心。
“自己的东西，看好。”
伏光攥紧手，抬头：“师姐——我是你带大的，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感情，我…我犯了错，但——”
“停。”
“伏光，不过是入梦一场，那是假的，是虚幻的，早在抽离时你就已经该醒来了。”
“你做的事，让我原谅不了你，懂吗？”
人鱼本来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他颤了颤，像是要倒下。
片刻后，他突然动了，速度极快，长长的指甲就要刺进眼眶。
“你要做什么？！”许灵昀握住他的手腕，气急。
人鱼惨笑：“那怎么能是假的？师姐，我很小的时候就瞎了。”
“我忘记了什么是日月山川，什么是众生百态，正是师姐口中那段虚幻的时光，才让我重新见到光明，见到师姐。”
“它对于我来说才是真的，而现在才是假的！”
他的声音变得高昂。
血色珍珠大颗大颗砸落，滚了一地。
南珠兴冲冲的跑来，掀看帘子，兴奋的唤道：“母亲。”
直到进来后，才发现气氛的诡异。
“……母亲？”
南珠有些惴惴不安。
许灵昀没有看他，对伏光道：“你先退下吧。”
“对不起，殿下。”
伏光走后，她望向南珠：“寻我何事？”
南蛛自觉做错了事，声音都小了几分：“许久未见母亲，有些想念。”
他其实还是孩子模样，身上带着稚气，但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他是以冷酷著称的虫族幼崽。
许灵昀缓了口气，向他招手：“过来吧，替我说说你们兄弟几个的情况。”
见她没有生气，南珠胆子大了些，小跑着坐到母亲身旁，自以为隐蔽的向她那边贴了贴。
“短刀，连炎和双耳留在后方，只有我和不寒跟着队伍。”
“我已经认识了三百四十一个大字了，杨姐姐说我是兄弟中最聪明的虫崽。”
“是吗？那很不错呀。”
“还有还有，景阳山上的山匪也是我带人剿灭的，搜出了整整两箱珠宝和五个地窖的粮食”
“走之前，我还从后院的鸡窝中掏出五个蛋，得亏我细心。”
他小小的脑袋贴着许灵昀，扬起脸，满是骄傲：“母亲放心，我都掏干净了，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
许灵昀面色复杂，虽说是穷养儿，但这也太抠搜了些，以后会讨不到老婆的。
“南珠啊，你做得很好，但其实没必要这么仔细的。”
南珠不这么认为：“母亲已经很辛苦了。”
“杨姐姐说过，母亲整天为钱愁眉省脸，南珠多省一点是一点，为母亲分忧。”
许灵昀想了半天，好像是有人说过：孩子穷养长大会很自卑的。
这样不好。
于是她抠出一大坨未处理过的灵矿，放到南珠怀里。
“南珠做得很棒，不过不要听你杨姐姐胡说，我可不差钱。”
“这些就当你零嘴，吃完了再问我要。”
正当这时，汪光明逮到空子，在外求见。
南蛛略有些不快，他刚见到母亲还没说几句话呢
许灵昀哄小孩还是有一套的，几句话就将他哄走了，走之前又挖了一坨灵矿，让南珠带给不寒。
这带小孩不能偏心。
南珠下了马车，先是对着给不寒的灵矿猛啃几口，这才将它塞给不寒。
“母亲给你的。”
说完，状似无意的掏出自己的灵矿，慢悠悠的啃。
不寒看了看他的，又看了看自己的：“你的怎么比我的大？”
南珠：“嗯？是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寒咬牙：“你的给我，我要你手里的。”
“不给，你就是嫉妒我，母亲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给不给？”
“不给。”
两只虫崽掐在一起，扬起一地灰尘。
车内，听完汪光明叙述，许灵昀若有所思。
“他既然能卜卦未来，难道算不出你们会遇袭吗？”
汪光明汗毛倒立：“他会不会是内鬼？”
“倒也未必。”
半日后，两支队伍会合，许灵昀终于是见到了策御殿的幕后之人。
李寻方。
两厢座谈，许灵昀惊讶的发现，李寻方既然看起来比汪希题还要年轻。
若算起来，他今年该有三百多岁了。
“殿下，老夫替你算一卦？”
“可。”许灵昀颔首。
李寻方起了个手势：“不知殿下要算何事？”
许灵昀思考片刻：“就算此行是否顺利。”
李寻方取纸笔一番勾勾画画，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架势摆的很足。
片刻后，他道：“好了。”
“殿下随便说出三组三位数，凭心而说，不要细想。”
“二二三。”
“六四一。”
“五九八。”
“好，殿下请稍等。”
等到香炉中的线香燃了一柱，李寻方将宣纸推到许灵昀面前。
宣纸上演算的痕迹堪称鬼画符，只在右下角还算空旷的地方画了几条横杠。
上面四条横杠，而
李寻方调转狼毫，用笔杆指着它，悠悠开口：“此卦为遁卦。”
“遁卦？殿主是觉得大禹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遁卦，象征隐退、躲避。艮为山，乾为天，天下有山。
天若君子，山比小人，小人渐长，君子退避，若天远避山。故为遁。又作“通”，故遁象征退避。
她笑脸盈盈：“还是您觉得，孤甘于屈缩于人下，将大禹江山拱手让人？”
南珠与不寒感受到母亲的怒气，绷紧背，如狼的目光盯紧李寻方，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