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方笑着摆手:“遁卦,是有退避之意,但如果全是退避,那还不如改叫退卦。”
“我先为殿下讲解一二。”
“遁:亨,小利贞。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
他从上到下一一拆解卦象:“初六:遁尾,厉,勿用有攸往。
六二: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
九三: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
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九五:嘉遁。贞吉。”
“常言功成身退,如果用一个朝代来比喻,这就好比是该朝代的气运已由盛转衰,在走下坡路了,小人(阴)道渐长,而君子(阳)道开始衰退。”
“占得此卦者,在下位者吉,能有所得;在上位者凶,不可恋栈目下之权势,宜早作遁计,避位让贤。”
这下,连不寒也听懂了,母亲还没登临帝位,就被这老道披卦应退位让贤。
他气愤道:“老牛鼻休要胡言!”
许灵昀呵止:“不寒退下,听他说完。”
李寻方捋了捋美须:“当然在这里并非此意,此退非彼退。
殿下稍作退让,若得势之人是君子,退位让贤才是最佳之选,如若小人得势,殿下应暂避锋芒迂回而攻之,并非让殿下束手就擒。”
“殿下此行会遭遇小人,且来者势大啊。”
许灵昀没有轻信他的话,问:“若我非要硬碰硬,那又如何?”
“老夫言尽于此,是软是硬全凭殿下选择。”
李寻方在心中叹气,顶多是拼个玉石俱焚。
他虽然十卦五空,但这一次,他拿他项上人头保证,算出来的绝对是准的。
这灵芙帝女傲气是傲气,过刚易折啊。
“殿下,若老夫猜的没错,殿下的本名为许灵昀。”
许灵昀:“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殿主是想让我认罪伏诛吗?”
“自然不是。”李寻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令,轻轻扣在桌上。
“殿下身为南令之主,须弥小界新主,乃大禹崛起之根本,老夫愿为殿下马前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许灵昀还以为瞒的挺好,竟然他全都知晓。
怪不得在须弥小界认主后,来自琼玹的追查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也怪不得身为关于南令之主的寻找不急不躁,甚至禹皇也没在她面前提及。
看来都有李寻方的手笔。
说不定,世家们这么快认怂也是李寻方的安排。
这时,许灵昀对他的态度不再轻视,这位——大禹身后真正的运作者。
她微笑:“灵昀比起殿主还是略显稚嫩了些,今后就有劳殿主多多教导。”
李寻方嘴角一抽,这是拐弯抹角骂他心机重的。
他连声道:“担不起,担不起……”
……
上界与下界的入口处,一个大肉团不断徘徊。
它时而散成小块,时而聚成大块,看起来很是焦灼。
肉团正是陈会靳。
害怕那死八婆发现他没死,多方打听下,陈会靳知道了下界这么个地方。
他心中一合计,这不正适合他休养生息吗?
等他恢复好了,迟早要找那死八婆算账。
只是等到了边界,陈会靳才发现,没有破界梭,又遭遇重创,如今想要下界都难。
他已经在这蹲了大半个月,贴在两界交界处一点点啃噬界门。
尽管的样子很滑稽,像块被压扁的肉饼。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崩坏了近千口牙齿后,总算将界门磨出了针尖大的口子。
正当他想将身体挤进洞口时,破界梭特有的声响传入他的耳中。
陈会靳迅速将自己散成小肉球,藏在各处。
不多时,有脚步声临近,来人身穿一袭庄重的黑袍,各种繁琐的配饰坠在黑袍边,叮当作响。
看身形,像是个女子,只是黑袍遮掩住了脸部,看不清她的样貌。
女子背部则露出一片雪白肌肤,金色的日月刺印纠缠相融,神圣而庄重。
这人的气息实在古怪,陈会靳感觉到若有似无的威慑,很是骇人。
于是他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嘎吱嘎吱——
陈会靳觉得,好像有某个自己被黑袍女子踩到了。
不但被踩到了,还被她“吸收”了。
女子顿住脚步,自言自语:“嗯?纯粹的恶倒是不多见。”
陈会靳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秽兽是天下污秽极恶的存在。
这女人竟然能吞了他?也不是什么好种!
黑袍女子短暂地顿了一下,也没有追究,她架起破界梭,消失在陈会靳的视线中。
等她走后,陈会靳颠颠的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小洞自我愈合了。
小肉饼沉默了片刻,猛的疯狂的向界门撞去。
咚咚咚——
死!都给我死!
……
黑袍女子到了下界,嗅到熟悉的神息。
黑袍下的唇角缓缓勾起:“原来你在那儿啊,吾的继承人。”
这位继承人眼光不太好,居然选择与火神龛那个蠢蛋合作。
不过是逼它两句,火神龛将计划吐的一干二净。
女子眺望远方,自言自语:“让我想想,该以什么身份见你呢。”
她如葱削般的手指凭空点了点,最终指向西方。
“海与……可出过不少好教徒呢,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