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流传起了神女的传说，她美丽神秘，是南方王延最璀璨的里面星星。
每当有秽兽来袭时，神女与她的属从就会出现，庇护一个又一个部落渡过劫难。
神女的衣裙是格桑花的颜色，是露重霜寒时颓败的格桑花，是正当季节盛放的格桑花。
格桑花开，敬神女，格桑花落，送亡人。
凶猛的虫兽，人鱼的哀歌，漫天的触手……
由远方而来的行商听到人们的描述，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在斗运大比上一斩成名的灵芙帝女。
他们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位神女不会就是灵芙帝女吧？
得知许灵昀的所作所为，北皇的心口的气散了，他将自己关在王帐里了三天。
第一天，他卸下了王冠，剃了须。
第二天，他退去了袄，抚摸上朱红的图腾。
第三天，他掰折了王杖，拭了剑，披了铠甲，系了藏青色的披风。
第四天，他出来了，让人去请许灵昀一叙。
他的人却扑了空，许灵昀正救苦救难呢，三日后，这才前来应约。
少女一身利索的玄紫劲装，裤腿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而她本人也是一副刚从战场上下来杀气腾腾的模样。
北皇问：“为什么想要北荒？”
许灵昀答：“其他三国也要，为人谋求一条生路。”
“绝灵之地会灭世吗？”
“说不准，可能会。”
“你去过上界，对吗？”
“去过。”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灵兽遍地走，天阶多如狗。”
听完这句话，北皇又沉默了一阵，复又缓缓道：“你能带北荒走出去吗？”
“我会带绝灵之地走出去。”许灵昀一字一句答。
“我需要的是万众一心的绝灵，所以，这片大陆必须听我的。”
北皇又问：“你帮忙清理秽兽，是想在本王这里博好感吗？”
“您说笑了，从心而已，北荒的百姓很淳朴很可爱。”
北皇咄咄逼人：“既然做好事，为什么不隐藏你的身份，分明是想获得好处！”
“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救人做好事得到好名声是我应得的，如果什么都不图，您应该害怕才是。”
北皇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
许灵昀同样如此。
两人就这样吵红了眼。
“好好好——”随着唰的一声，北皇拔出了自己的配剑，剑上的煞气浓郁，是一柄常年浸润鲜血的宝剑。
北皇起身：“不召唤灵兽能打败本王，你才有资格讨要北荒！”
两人破帐而出，就着空地打了起来。
润泽的水流组成一柄水刀与宝剑相击。
许灵昀虎口一震，后退半步，这北皇果然有些东西。
她稳住下盘，手勾成爪向北皇面门抓去，水刀兵解化为水刺，齐齐向北皇各处穴窍刺去。
北皇双手横胸挡住这一击，表体浮现一层土光坑，像是盔甲抵挡住了水刺。
噗噗——
土色盔甲碎裂开，许灵昀硬生生抓掉他一块肉。
糟糕，许灵昀面色一凝，下手下重了。
旁边这些都是北皇僚属，北皇不能太早败落，怎么说也得给他些面子。
于是她扭身卖了个破绽，北皇抓住破绽，一拳击到许灵昀胯骨上。
咔——
如金玉相击之声响起，凶猛的一拳像是打在了铁板上，反倒是北皇的手骨隐隐作痛。
水刺重新聚成出水刀，短刀相接，柔软的水此时却坚不可破。
眼看着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北皇本就黝黑的脸渐渐憋红，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而许灵昀气都不大喘，挽着刀花优雅的像是在跳舞。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北皇吼道：“不需要你放水！”
他眼眶爆出，好似受到了羞辱。
许灵昀正了神色，水刀脱手，下一秒，北皇的关键穴窍处各抵了一把水镖刀。
当——
宝剑落地，北皇怔然，他从七十三位弟兄中厮杀出来，一生征战，荡平各个部落……
今日，败得如此彻底。
北荒看着那颗骄傲无比的雄心碎成了渣。
许灵昀也深知对他打击不小，补充道：“我在上界天碑榜排在一万多名，打不过我也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上，一万多名只是她契约小章鱼之前的排名，现在嘛不知道应该前进到多少位了。
北皇王抬起头，声音嘶哑：“天碑是什么东西？”
许灵昀挠了挠脸：“据说是天道认可的强者排行榜，万族之中不分等级高低，只要实力够强皆可上族。”
万族？北皇又听到了一个新词，原来世界不止有人族与灵兽……
万族中且不分等阶的一万名，那该是有多强呐？
直到此时，他方觉自己的渺小，以及眼前少女的深不可测。
他直起身坐回原位，将那一把陪伴他半生的间隔至膝头：“谈谈吧。”
他顿了顿：“北荒可以给你，但我北荒人不会为奴。”
许灵昀震惊：“我什么时候说要北荒人为奴了？”
北皇也一惊，反问：“你不会划分等级？大禹人为尊，北荒人为奴？”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想要一个助力啊。”许灵昀冤枉呐，她没想到原来北皇都想到了为奴奴婢上。
北皇怎么想也不怪他，海与是有这样的先例的，海与国土内有一族名为肖族，红发棕眼，五官挺拔，被视为异族。
在海与，肖族没有自由人的生活，他们从生下来就低人一等，任何的海与人都能驱使他们，随便打杀后只需要交些罚金。
北皇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好像有些……怪难为情。
许灵昀眨眨眼，乘胜追击：“我也非是要让北荒归属大禹，做个诸侯国也可。”
“诸侯国是什么？”
许灵昀简单解释：“就是相当于大禹的一个附属国，国土不变，统领者不变，需要向大禹政权效忠，并承担一定的义务，如提供军队、缴纳赋税等。”
想了想，许灵昀又加一条：“拥有自治权，大禹基本不会插手北荒内政，大禹也会帮助北荒渡过难关……”
随着许灵昀的比比画画，一条崭新的路出现在北皇面前。
这不就是另类的交钱抱大腿吗？出些钱出些人就能抱上大腿，还有自治权。
就相当于是从大山寨中分出一个小山寨，他从大当家变成小山寨中的小当家。
好像，也不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