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的石块坍塌下来,纷纷扬扬的石尘中,仿佛有一个黑洞在吞噬一切。
只有石块落地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种深沉的恐慌。
在那肆虐的坍塌中,一个巨大的石块正正地砸下,恰恰在许灵昀和踏焰吼狮的上方。
然而,那坍塌的大石板却正好形成一个三角真空区,将埋藏住许灵昀的石块护在其中,似是不想伤到其中的人儿。
而石板另一角却正正砸在踏焰吼狮的脖颈处,再加上上方铺天盖地石块的重量,竟将她的后半身死死摁在地上,只留出个脑袋在三角真空区内。
许灵昀悠悠转醒,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身上被一种疲惫所笼罩,伪巫力还在尽职尽责的消减诅咒。
她艰难地挪动着被石块压得麻木的手臂,试图在碎石块中寻找出路。
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一块圆润的石头,顺手一推,竟然微微移动。
她心中一喜,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石头推开,终于从石堆中爬了出来。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借着微弱的光亮,只见一个男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一个……与她有九分像的少年。
他蹲在踏焰吼狮的头顶,那双墨色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暗芒。
而踏焰吼狮的身体被压在坍塌的石板下,只留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离她,只有咫尺。
如些近距离欣赏与她相差无已的容貌,许灵昀心中有些微妙。
好像看到了性转版的自已。
刷——
火折子照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你是谁?”许灵昀沙哑着嗓子开口,注意到他右臂上有被烧焦的痕迹,心中一动,她艰难地挪动着麻木的手臂,将手伸向他。
少年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看着那只向自己伸来的纤细手臂,他微微一顿,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名字。”
他歪头:“你一般叫我小章鱼。”
“小……章鱼。”许灵昀怔愣当场。
踏焰吼狮对脑袋上的少年敢怒不敢言,她隐隐感觉他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可她堂堂九阶灵兽被人踩在头上,这个委屈怎么能忍下。
又见许灵昀与少年聊天,满腔怨恨全朝许灵昀去了。
踏焰吼狮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悄悄张开嘴,一团黑气从她的口中喷出,带着极强的怨念,朝许灵昀烧去。
待那黑火要烧到许灵昀时,少年伸手一抓,将那团黑色灵火握在手里。
噗——
灵火熄灭。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踏焰吼狮,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泛起了杀意。
踏焰吼狮吓得往后一缩,只留半个脑袋在外面。
这少年居然这样护那女人,真是看走眼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踏焰吼狮张开嘴,灵火成链,悄悄向少年捆去。
少年便瞬间移到了她的身边,一脚踩在她的脑袋上,狠狠地碾碎她的头骨。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鲜血混合着脑浆四溅而出。
踏焰吼狮死状凄惨,整个脑袋被踩得稀烂,两只青色眼球死死爆出,似是不相信自已会这么轻易死去。
许灵昀看着少年熟练的将踏焰吼狮分解,将有用的东西挑出来,一股脑捧到她面前。
“给你的。”难掩骄傲。
呵,小章鱼?
明明是小狗鱼。
……
踏焰吼狮死亡的一瞬间,坍塌矿洞内外的盛从欢立刻有了感应。
感受到与踏焰吼狮的契约断开,吐出一大口血,身体如遭雷击,半倚半靠地倒在岩壁。
她费尽心思想得到许灵昀的身体,却在她这里吃了大亏。
她盛从欢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盛从欢的愤怒不是因为踏焰吼狮死亡,而是许灵昀的行为触犯到她的权威。
踏焰吼狮不是她的灵兽之一,死了换新的就是。
踏焰吼狮死了,有大把大把灵兽求着捧着想与她契约,死一个踏焰吼狮,她一点也不心疼。
“许灵昀,我一定要你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盛从欢的脸上尽是怨毒的疯狂。
她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教主,供人瞻仰,如今被许灵昀拉下神坛,才惊觉自已也不过肉胎凡体。
这样的落差,她怎么能接受。
盛从欢取出教主令,教主令飞向天空,去往上界。
上界天空异像显现,日月神教所有分坛坛主都看见了召集令。
画面中盛从欢衣衫残破,衣袂猎猎,她站在九阶踏焰吼狮的身上,周身被血气笼罩。
她的面色狰狞,身形如鬼。
她对天长啸——
“日月神教教主令,召日月神教坛主火速前来!”
日月神教所有坛主抬头望向召集令。
王念娇同样也收到了这段传召,他呵呵一笑,摸着胡子。
许小友,又要再见了。
也不知道琼玹小界中的毒解了没,如果没有,他在盛从欢眼底可不能放水,这可就难办了哦。
岛外仙山,四道灵光冲天而起,其中两道冲着王念娇方向而来。
“哎哟,这不是老王吗。”
王念娇的脸立马拉了下来:“王你老母,屁话别多,要走赶紧走。”
其中一道灵光中传来笑声:“嘿嘿,也不知道是谁让那那贼婆娘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动用了教主令。”
“每位教主在位期间只能动用一次,她也舍得?”
王念娇笑容加深:“想知道是谁吗?不告诉你。”
“快说快说,你这老头!”
“哼哼,等你见到那妮子就明白了。”那可是下任教主呢……
盛从欢那贼婆娘当了这么多年教主,哪会甘心将位置让出。
想将他们叫过去当打手,可惜啊,他们这五大神使可不是只听她的,上头那位才是的关键。
话说贼婆娘莫不是教主当傻了?真以为自己是天下主宰了。
……
地下矿洞中,许灵昀已经压制住了诅咒,异面果带来的效用消失,小小的拇指人眨眼间变回了成人大小。
想到异面果,许灵昀就有些黯然。
果果……
杨帛画……
一想到她们,她突然升起一种无边无际的恨意。
恨自己不再谨慎些,也更恨盛从欢。
明明差一点就能将它救下了。
她还没等到它化形。
杨帛画要怎么办啊?
她……又要怎么办?
许灵昀心头一片茫然:“小六…我该怎么办。”
小六默了默:“节哀。”
过了半响,补了句:“死亡是另一种新生,不必介怀。”
她的眸子都有些红,不知是不是血流入的眼睛。
许灵昀问:“真的再没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如果连小六都没有办法,那便是真的无能为力。
最后的希冀破灭,许灵昀觉得心头钝痛,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得血肉模糊。
死亡不是新生,是对生者历久弥长的惩罚。
她眨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刚要滴到脸颊时,便被脸上的血迹染红。
一旁的少年抹去她的眼泪:“别哭。”
许灵昀忘着他,一字一顿,像是展现着她的决心:“我会杀了她,你不会阻止我的对吗?”
她没有问他与她相似的容貌,也没问他之前为什么回应召唤。
她对他之间有太多的问题等待寻问,而她只是问:“你不会阻止我的对吗?”
仿佛以经笃定了他的一切。
少年的手僵了,最终颓然,装出来的世外高人的气势也散了。
“不行,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