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偏要她死呢？我上去后，就立刻、马上让她死。”
许灵昀的语气堪称咄咄逼人：“那你要为了她杀了我吗？”
“不——她怎么配！”
少年音调拔高，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许灵昀，杏眼微圆，清澈的愚似乎一眼能看到眼底。
看起来很纯。
“这片天地，我和她只能活一个，她生我死，她死我生。”
许灵昀就是要威胁，并且是用自身性命威胁。
少年小声嘀咕：“她在上界，你在下界，不是一片天地。”
许灵昀重重拍开他的手，冷笑一声，“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天道……”
随着“天道”两个词的蹦出，少年的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许灵昀盯着他，话音一转：“……的眼线吗？”
少年面上顿时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
还好，还好，没猜对。
他挺起胸脯，点头：“对，我就是他的眼线。”
甚至连“祂”的敬词都没用。
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猜的？
这位大概率和天道有很近的关系，说不定，是祂的一部分。
怀疑的种子在很久前已经种下，小章鱼虽然强，但比起召唤来的其他三个目标人物还是平凡许多。
但，在小六选择的目标中，“平凡”二字就不可能存在。
“混沌之主”的鼎鼎大名怎么可能落在普通的章鱼精身上？
而在今天，天道象征性的劈了盛从欢，虽让她重伤，却没有她的姓命。
这本就不正常，身为天道最喜爱的祭品，许灵昀有这个自信。
所以，只能说，天道在包庇她，或者说，天道不得不保下她。
那小章鱼在这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被盛从欢偷袭坠入灵火？
简直笑话。
许灵昀看过他狩猎秽兽的样子，每一只触手都像镶了眼睛似的。
只要他想，周身三百六十度都在他的视野范围，完全没有盲区。
所以被偷袭成功？也只是借口。
他也在对盛从欢放水。
许灵昀也曾用宝典探测过他灵质值，结果是一堆乱码。
这样的人，能是普普通通，连化形都没有过的粉色章鱼吗？
灵兽此生只有一次化形，化形后容貌便是固定的，再也更改不了。
许灵昀借着原主的身子起死回生，她的样貌并非固定，而是一路趋近于她原本的神魂。
而眼前少年的容貌与她现在有九分相似，这说明在遇到她之前，小章鱼是没有化形过的。
还是那句话，怎么可能？
所以，天道专门塑造了小章鱼的躯壳，将一缕意识塞入躯壳内，用来接近她？
好像也有些解释不通，许灵昀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这样如何解释少年的性格，太天真温吞。
卡珀的是蠢，而他，是理想主义的天真，对敌人都能手下留情。
混沌之主，混沌，混沌……
听起来都不是什么真善美的词，而他，怎么是这副性格？
许灵昀陷入了一个怪圈中。
少年小心翼翼的盯着她，见她的眉头皱成川字，忍不住替她抚平。
许灵兽回神，神色又淡了下去：“我会杀了她，就在今日。”
“你要想拦着就杀了我。”
少年的脸垮了下去：“多等几日不行吗？”
许灵昀答的毫不犹豫：“不行，此间事了，你和我解除契约吧。”
“我这里不收容骗子。”
少年连那张肖似许灵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黑色的曈仁挤占满眼白，阴沉诡异。
“你——”许灵昀向后退了半步，搭弓上弦，警惕的对准了少年。
吱——
头顶的石板动了动，有碎石块不住的滚落。
砸了两人满身，好像宣泄着少年的生气。
少年眼中的漆黑褪去，露出眼白，他微微弯下身子，平视着许灵昀：“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非要拦着你吗？”
许灵昀平静的叙述：“没必要，你碍了我的道，你就和我不是一路人了”
少年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
下一刻，又带着希冀抬起头：“现在咱们已经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再考虑一下？”
许灵昀已经不想再和他打哑谜了。
她直接挑明：“有什么事直接说，否则我也不会听你的。”
少年定定的望着她：“好。”
只见他凌空一掌向上轰去，头顶碎石板轰然破碎。
轰——
轰——
轰——
一声比一声猛烈，破碎之势向上蔓延，硬生生撑出了一个巨大掌形的真空区。
残存的石壁也开始晃动，竟然又有了坍塌的趋势。
直到那道掌风的威力消散，有了重力的作用，细小的石灰向下压去，眼看就要将两人活埋。
少年凭空一点，整个空间陷入了凝滞。
碎石灰静止在空中，这点火折子的火焰也停止了晃动。
少年双手并在胸前，向两边一划，无尽的块石中向两边退去，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黑漆漆，顺着暗河，看不见尽头。
少年背对着许灵昀，双肩沮丧的垂了下去，转过头来时却又是元气满满的模样。
他小心的牵起许灵昀的手，握的很紧。
“和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