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这问题问的有些尖锐。
长孙无忌愣了愣后,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这事儿严格来说他也算参与了,毕竟明明知道是卢家在针对皇室宗亲,可他却没有阻拦。
至于理由,李恪又不是他的亲侄儿。
甚至于某些事情上,李恪还是他需要针对的对象。
一个身负前朝血脉的皇子,威胁可要比其他人想象中的大。
他旁观不管,也不过是想要借机处理掉这个麻烦罢了。
可现在看李承乾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
稍稍想了想,长孙无忌眼中光芒一闪。
“殿下,卢家手段有限,如今梁王也被关押在了宗正寺,他们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照理说卢家奈何不了蜀王,殿下放心就好。”
听闻这话,李承乾的眉头一蹙。
“什么叫奈何不得?难不成等出了问题才算有事?”
闻言,长孙无忌呼吸一滞。
险些被李承乾这句话给噎死。
“殿下,您担忧的无非是陛下宠爱蜀王殿下,此事之后会对蜀王有些麻烦,但您可曾想过,蜀王势大,还受陛下宠爱,对您来说也是个威胁?”
听到长孙无忌这么说,李承乾不由得就是一怔
。
“三弟当真会威胁本宫?”
见李承乾那茫然的模样,长孙无忌不由得心中喟叹一声。
看李承乾这模样,似乎真的是没有把李恪当作威胁。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蜀王殿下现在没这个心思再好不过。”
“咱们看戏便可,到了关键时候帮上一把,说不定蜀王殿下也会对殿下你有所感激。”
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李承乾心中多少有些纠结。
无论是宫中教谕还是自己所读的书,全都没有告诉自己,可以算计自己的兄弟。
纵然是这兄弟不是和自己一母同胞。
但此番监国,李承乾还是见识了不少朝中的勾心斗角以及人心难测。
对于长孙无忌这一番话,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犹豫了片刻之后,李承乾才开口说道:“一切都按照父皇的要求来,至于蜀王那边,烦请舅舅盯紧一些,莫要不可收拾。”
“毕竟那是本宫的三弟,卢家做事若是没有轻重,父皇那边本宫也不好交代。”
长孙无忌见李承乾终于是听进去了一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臣知道了。”
……
长安,卢府。
卢承庆这几日不是一般的忙碌。
自从计划
开始之后,一切都顺利的很。
但就是这么顺利的时候,还是被一道来自齐州的旨意给打断了。
陛下降旨将梁王调入宗正寺审理其罪,也就意味着自己无法插手此案。
原想着借着梁王的手,给蜀王制造一些麻烦,现在看来也是不太可能了。
他卢家的手是多是长,但还做不到伸入宗正寺,插手皇亲国戚案子的地步。
一旁的卢谞见卢承庆一脸的为难之色,小心翼翼道:“父亲,您是不是在忧心梁王一案?”
卢承庆也不隐瞒,只是点了点头。
“梁王被送入了宗正寺,有李神符看着,就算是魏征都不见得能够插得上手。”
“这校尉一死,本来是诬陷梁王,让他攀咬李恪的,却不曾想被咱们自己走成了一步死棋!”
说起来这件事情,卢承庆脸上也满是懊恼之色。
卢谞见状,急忙安慰道:“父亲无需担忧,此番不成,咱们换个方向便可。”
“那梁王是被关起来了不假,可咱们不是还有其殴打死人的证据吗?
“只要闹起来,梁王就算是躲在宫里也无用。”
卢承庆当然知道这些,但在他看来,这办法实在是下成了些。
只是卢承
庆也没有反对这个说法,沉思了片刻之后,才看向卢谞问到:“先前让你送去几家的书信,可有回复?”
卢谞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除了崔家,都给了回复。”
“崔家没有给?”
卢承庆眉头一蹙,神色间多了几分阴沉。
这一次自己做的事太大,一个卢家是兜不住这些的,因此最好是多拉上几家。
长安城内士族不少,但真正有用的却是不多。
崔家绝对算是一个。
毕竟崔世枢可是少有的士族之中握有实权的存在。
官职司农卿,还辖制陕州,执掌当地军政大权。
论本事比他差不到哪里去,而且这崔世枢在士族之中声望也极高,有他站队,自己底气也能够足一点。
可现在对方不给自己消息,那岂不是说这崔世枢不想趟这趟浑水?
“再去一封,就说老夫邀请他赴宴。”
卢谞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若是他还不答应呢?”
“还不答应?”卢承庆眼中寒光一闪,“那就不用他崔家了,老夫自会全力以赴,若是成功,第一个便要他崔世枢付出代价!”
扳倒一个亲王,还是对太子之位有‘威胁’的亲王。
这件事情只
要做了,那就代表卢家在某种程度上彻底倒向了太子。
无论卢家还有太子愿不愿意,起码外人是这样认为的。
见卢承庆已经下定了决心,卢谞这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孩儿这就去办。”
“等等!”
正打算离开的卢谞听到这声,立马停下了脚步,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卢承庆,还以为卢承庆是有些后悔这样做。
但卢承庆一开口,却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刘英已死,梁王也去了宗正寺,现在看起来咱们可做的不多,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将先前咱们准备好的东西都散出去,只要传开了,就算他李恪没有做过,也不是他三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没有证据,朝廷自会查他。”
卢谞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而看着卢谞离开的背影,卢承庆一时间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子他是真没有预料到。
远在齐州的陛下反应居然如此迅速,若是这反应是因为李恪提醒所致,那他倒是小瞧了这位亲王。
自己在长安做的如此隐蔽,他都能嗅到危险,足可见其谨慎。
自己那四弟败在他的手中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