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入宴,李恪就突然来这么一出,长孙无忌不免有些疑惑。
而随着长孙无忌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了李恪的身上。
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李恪突然抬手指向前方。
“长孙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闻言,长孙无忌便顺着李恪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不远处一朵残菊在草地上显的异常显眼。
看着那残菊,长孙无忌不由得眉头一蹙,心中难免有些生气。
当然,这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他这院子里残菊有些显眼,更是觉得李恪现在是没事儿找事儿,鸡蛋里挑骨头。
“王爷见笑了,这园子太大,下人们难免有些纰漏。”
听着长孙无忌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凡尔赛,李恪却是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
“如此时节还能看到残菊,倒是有些意外,长孙大人无需解释,咱们还是先入宴吧。”
长孙无忌诧异的看着李恪,总觉得李恪这话没有说完,但见李恪不愿意多说,长孙无忌便也不敢多问,只能带着满腔疑惑引着李恪前往宴会的地方。
刚刚入内,李恪便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上座。
而长孙无忌邀请坐下之后,李恪这才入座。
偌大的宴会厅内,只有四张桌子。
除了李恪之外,剩下三位自然是长孙无忌以及其长子长孙冲,还有三子长孙濬了。
这宴会本来长孙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长孙濬毕竟随行在李恪手下做过事情,因此坐在这里也不算不合规矩。
几人刚刚坐定,便有人开始上酒上菜。
而长孙无忌则是满脸笑容的看着李恪。
“家中酒食不比王府,还望王爷见谅。”
李恪笑了笑,开口道:“无妨,本王不挑嘴。”
听到这话的长孙无忌心中一阵无语。
不挑嘴?
谁不知道你蜀王是长安城最会吃的?
但这话长孙无忌也只是心中想想,并不敢说出口。
“其实老夫早在年前便想要宴请王爷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年后晚了些,还望王爷见谅。”
“毕竟在新丰县,您对犬子也是照顾有加。”
听道长孙无忌这话,李恪倒是有些意外,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长孙濬。
“长孙濬做事稳重,新丰县时也多在太子那里做事,本王倒是指使的少,不过前去新丰县的不少人都夸赞长孙濬,说到底也是长孙大人调教的好,本王可不敢居功。”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己和长孙无忌算不得相熟,说难听点还有过冲突。
长孙濬在新丰县也是几次想要给自己搞事情,结果没有给他动手的机会。
如今长孙无忌硬往上靠,李恪心中不免有些警惕起来。
而听到这话的长孙无忌也是瞬间明白了些什么,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岔开,接着便吩咐开始奏乐歌舞。
见状,李恪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大唐无论是宫宴还是家宴,所有的流程大致一样,歌舞弹唱,吃吃喝喝。
长孙无忌哪怕是丞相也免不了这一套。
而长孙无忌也是努力在和李恪找话题聊,但兜兜转转聊不到正题上,就连长孙无忌自己都有些头疼起来。
眼见李恪兴趣缺缺的样子,犹豫了几分的长孙无忌,这才笑着说道:“王爷,久闻您一手字写的漂亮,老夫也是好字之人,先前一直不好意思张口。”
“今日您来府上做客,也是难得的好事儿,不知王爷可否赏光写几个字赐予老夫?”
听到长孙无忌这么说,李恪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眼中光芒一闪。
“哦?长孙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本王今日就写上一副。”
“恰好今日来长孙府也算开了眼界,本王如今更是有感而发,便赋诗一首吧。”
长孙无忌原本是想要用写字打开话题,陡然间听到李恪诗兴大发,要题诗一首,不由得也愣了愣。
但随后,长孙无忌便连忙笑眯眯的点头道:“哎呀呀!老夫今日也算是得着了!”
“来人!备纸笔!”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人将纸笔拿来,随同来的还有一张小桌。
长孙无忌起身来到近前,随后挥了挥手让下人让开,亲自站在一旁给李恪磨墨。
看着这一幕,李恪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也不多说什么,凝神思索了片刻后,便提笔沾满墨汁。
只是一顿,便开始落笔。
“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大寒时。”
“好字!”
此时的长孙冲不明所以,只是看着那字好,便忍不住夸赞了一声。
一旁的长孙无忌心中也是暗暗赞叹,但盯着那字,下一秒却是眉头微蹙起来。
不等长孙无忌琢磨明白,李恪已然是将第二句诗写了出来。
“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
看着这第二句,长孙无忌早已没了先前还夸赞的心思,有的只是沉重的心情。
倒是一旁的长孙冲还有长孙濬还没有明白这四居诗的含义。
也是此时,李恪停下手中的笔,轻轻往笔架上一搁,不再书写。
长孙冲见状,面露诧异之色。
“王爷,这就完了?”
李恪笑着点了点头:“完了。”
听到这话,长孙冲不由得眉头一皱。
“可这诗明显只有半联,这剩下的……”
不等长孙冲把话说完,长孙无忌却是开口将其打断。
“好了,王爷如何做自有其打算,你们都退下吧。”
长孙冲愣了一下,还打算说话,却是被长孙濬拉了拉衣袖,那长孙冲后知后觉,这才猛地醒悟过来,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宴会上之剩下了李恪还有长孙无忌两人。
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诗作,长孙无忌沉声道:“王爷,大正月的写这么一手悲凉之作不太合适吧?”
李恪笑了笑,目光直视长孙无忌。
“长孙大人,本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毕竟人的眼睛不一样,那看到的事情也自然是不一样。”
闻言,长孙无忌接着道:“所以,王爷从入府看到那朵残菊的时候,便有了这诗作?”
李恪点了点头。
见状,那长孙无忌便生呼吸一口气,目光深邃的盯着李恪。
“所以,王爷题这诗,是想提醒我长孙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