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刿对鲁庄公道:“主公,万万不可去齐国看社祭。礼,是维持国家法度的根本,也是国君的重要职责。
国君唯有依礼端正了法度,才能让百姓服从。
所以国君不能随便离开国家,唯有参加盟会、朝见诸侯和率军征伐这三项国君事务时,才可以离开国家。
象齐国举办社祭之会这样的事,并非郊祭、雩祭、尝祭和烝祭这四大祭祀,只是齐国的民间祭祀活动,主公欲行前往参观,臣认为是违反礼制的。
国君参与诸侯盟会,是因为盟会有着严格的程序,有明确的国家目标,甚至连盟会中使用的物资都有标准,与会诸侯的座次、在盟约上的签字等都有上下尊卑之别。
这都有礼制的规定,是国君的重要事务。
国君朝见天子和诸侯,也是要严格遵循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朝见前要准备什么,礼物档次,先要会见谁,再何时朝见,如何朝见,谁先朝见,谁后朝见,位次如何,宴饮标准,乐舞配备等等,都有讲究,是国君的重要事务。
同样,国君发动征伐,就是为了讨伐国家,通过讨伐让对方端正礼仪,遵从礼制,知晓尊卑有别。
所以,盟会、朝见、征伐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为了端正法度。
所要端正的法度,就是遵循礼仪。
所以,国君就要离开国家,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履行好国君职责。
如果国君离开国家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端正法度,遵循礼仪,那国君就不能离开国家。
如参加不合礼仪的盟会,朝见不遵礼仪的诸侯,打不过不讲礼仪的诸侯,都是不明智的。
国君非同常人,这种不明智、无法达到目的却又要离开国家的行为举动,肯定会被史官记录。
当后世的人们看到自己的国家曾经的这些不符合礼仪、不端正法度的行为举动后,岂不是要效仿?这就令国家混乱啊。
国君的所作所为,导致国家混乱,那国君岂不是有违列祖列宗嘱托,不能达到国君的职责要求呢?”
鲁庄公听得是头都大了,唉,寡人的鲁国怎么净是这种酸溜溜的家伙,除了礼仪,这些家伙还有谁懂寡人之意?
礼礼礼,礼值个毛线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你看人家齐侯,几时讲过礼仪了?照样横刀立马江湖!列国诸侯臣服,连天子都倒拍齐侯马屁!
再说,这次赴齐国观看社祭,你们以为是寡人真心想去?还不是齐侯热情邀请的?
齐侯是谁?天子册封的方伯啊,方伯是什么?那就是霸主啊,霸主邀请,你敢不去?
你们这些家伙,没一个来体谅寡人风里来雨里去,为了鲁国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定,一次次奔走于齐鲁之间。
知道马车坐着有多累不?寡人如此辛劳为国,你们还要说三道四?
高谈阔论谁不会,你们哪个给寡人来点实实在在的富国强兵法子?
看看齐侯帐下,管夷吾、宁戚、鲍叔牙、东郭牙等等,你们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鲁庄公确实很郁闷,在心里将曹刿这些人恨恨骂了一通。
他到齐国去观看社祭,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他也不管不顾曹刿先生的那一套肺腑之言了,反正寡人又不是去那里寻花问柳搞一夜情的。
寡人就去了,去看看也好,散散心,对着你们这些学究派,烦。
确实,在文姜去世后,鲁庄公自己觉得真的辛苦了很多。
想当年,母后在世,为寡人分了多少忧啊。
想起文姜,鲁庄公又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如何,都要将齐鲁关系给维护好了,这是母后的遗愿,也是她毕生奋斗的重要事业。
鲁庄公可算是鲁国历史上一位我行我素的主了,他赴齐国观看社祭回来后,又搞了几个动作。
其中一个,就是就将父亲鲁桓公祭庙的柱子漆成了红色。
鲁庄公是这样想的,马上要将新娘子迎进门了,进门后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必须带着新娘子姜夫人到父亲祭庙,向父亲汇报儿子结婚了。
那就得喜庆一点,至少要让新娘子感觉到寡人对她很重视。
不但对你姜夫人很重视,而且因为你姜夫人是来自齐国的,把场面搞得隆重一些,也显示出咱鲁国对你齐国的重视。
这是鲁庄公的想法,放到现在当然是无可厚非的。
但在春秋时期,你鲁侯将祭庙的柱子漆成红色,就是违反礼数!
因为祭庙在那个时候,没人用红色的。
为何不用红色?
因为红色颜料在当时非常珍贵,成本要比其他颜色高很多。
按周礼以及习惯,当时天子诸侯祭庙的柱子微青黑色,大夫的柱子青色,士的柱子黄色。
把柱子漆红,这件事情当然不合礼数了。
当时就有人反对了,但鲁庄公鸟也不鸟那些老学究。
寡人就这么干了,怎么着?
不但将鲁桓公祭庙的柱子漆红,鲁庄公还派人雕刻了祭庙的方椽,这又是违反礼数的。
方椽就是屋面下的方形椽子,用于木制房屋。
现在我们看到的大多数是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子,已经不再用椽子了。
但在春秋时期,房屋多是木结构的,其构架是由柱、梁、椽、构架连接件和屋面基层等组成,椽子是很重要的架构件。
春秋时期,不用说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是有规定的,就连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有严格规定,不能乱来的。
如这个方椽,只有用于天子宫庙,才可以精磨细雕。
而诸侯的宫庙,则不能精磨,更不可细雕。
到大夫级别的,甚至连用于方椽的树皮都不能削掉。
至于士,嘿嘿,用于方椽的树最多也只是砍掉大的枝桠然后直接用于建筑。
这样一来,鲁庄公又一次违背了相关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