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家院子人来人往，前来吊唁的除了同村的村民，还有得到消息赶来的吴家长辈。
堂屋被腾出来设了灵堂，中间也摆上了棺材，院子内的血液已经渗入泥土，被冲刷过后，一脚踩下去还是能看到粉红色的水渍。
凌霄提着热水壶游走在院子内外，给来往的人倒着热水，趁机观察来的人里面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爸爸帮着张明接待来往的人，一早上了也是脚不沾地。
凌霄倒了两杯水，走到爸爸跟前放下。
“爸，张叔，你们先喝口水吧！”
“谢谢你啊，大凌。”
张明比第一次见得时候苍老了不少，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有些恍惚。
凌霄暂时没说话，只是在他们喝完水后又帮他们满上。
等到塞好壶嘴，凌霄才说道：“张叔，这里有我爸和秀玲婶的大伯帮忙看着，要不你进去休息会儿吧！”
凌有才也在边上附和道：“孩子说的对，你肯定凌晨就往回来赶了，不睡会儿哪有精神。”
堂屋灵堂内，棺材周围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上面还放着一床棉被，已经吓傻的张远正拿着一根稻草放在嘴里嚼着。
这幅画面深深的刺激了张明，他伸出有些皲裂的手，捂着脸不让别人看自己悲伤的表情。
“我能撑得住，倒是麻烦你们了。”
“你这话说的，现在不计较这些，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吴秀玲的父母已经去世，所以得到消息来的人是她的大伯，她大娘因为突然得到消息血压上升，人还待在家里没过来。
而村子里死了不止一个，王家这会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张明被劝说了一番后，终于挪着步子和衣躺到床上，凌有才帮着盖好被子才出来。
凌霄眼神闪了闪，转身烧热水去了。
目前为止，他并不想过多的和父亲交流，除了适时地做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和状态，不然他真怕自己当场问出自己的疑问。
村民们来了又走，只有一些关系好的留了下来，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火堆旁，脑袋凑得几乎都要长到一起了。
尽管他们声音压的很低，但凌霄还是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你们说咱们村到底是怎么了，才太平了十几二十年，怎么又发生这种邪门事儿！”
“要我说，邪门的不是村子，是人！”、
说话的人把捂在嘴边的手放下，抬眼在四周看了看，边上的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抬头就在人群里面找。
然后凌霄就看到他们的视线落在了某处，那个蹲在地上帮忙重新点蜡烛的背影身上。
缩在衣服口袋的拳头逐渐收紧，凌霄略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议论了。
他记得陈光说过，爸爸十来岁的时候踩空掉进粪水坑，当时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可仅仅只是过了一晚，还是小孩子的爸爸就跟没事人一样出去玩耍了。
这正常吗？
他当时就已经质问过自己，明显这很不正常！
直到刚刚，他都没往陈光说的那件事上想，可现在看到这村民意有所指的话，还有那时不时瞟向爸爸的眼神。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凌霄有种直觉，村民看着爸爸说人邪门这件事，肯定和那个所谓的黑木牌有关。
在别人眼里已经是死人的人，是不可能第二天活蹦乱跳的出来玩，即便人当时还活着，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凌霄借着给别人倒水的功夫，慢慢走到那一伙村民的桌子前又给他们一人添了次水。
趁着爸爸还有张明不在院子里，凌霄顺势坐在几人边上，朝他们礼貌的笑了笑。
“大娘，我坐这歇歇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大凌你坐就是了，快烤烤火吧！”
围在一起的五名老人齐齐给他挪了些位置，却对刚刚的话题闭口不谈。
凌霄心里冷笑一声，装作很热情的和他们唠家常，说着张远现在的状况，他们家以后该怎么办云云。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一样直接打开了四名老人的嘴，开始各种话都开始往外说。
凌霄就像一个特别捧场的观众一样，时而点头，时而做出一副他们想要的表情。
很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凌霄就已经跟这群人聊得热络起来，又给他们添了次水，凌霄成功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这边。
还没等聊到重点，坐在凌霄右手边的一个大姐就笑着冲他打趣到。
“我嫁过来后见过你，那时候你才十几岁，带着你几岁的弟弟上河里摸鱼去了，结果回去就让你爸狠狠揍了一顿，这事你有印象吗？”
凌霄‘尴尬’的挠了挠头发，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有点印象，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不过...”凌霄顿了顿。
“再调皮哪有我爸小时候调皮，我这哪算哪！”
另外三个大爷大妈还在笑，结果就听到他右手边的大姐说道。
“要不说你们是爷俩，你当时那么调皮肯定是随你爸了。”
笑声戛然而止，火盆上空的气愤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隔壁大姐没有察觉到还在自顾自说着，凌霄也当做没看到，跟着附和。
“就是，我前段时间还听陈光叔说，我爸小时候掉进粪坑里差点淹死了，结果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你说好不好笑。”
大姐没想到凌霄会自爆家里长辈小时候的糗事，还在捂嘴笑着，结果就感觉到胳膊被人捣鼓了几下。
她转头看着鼓捣自己的婆婆，停下笑一脸疑惑。
应该是没看懂她婆婆的眼神，她还以为自己当着人家的面笑他老子有点不合适，赶紧闭上嘴，尴尬的喝了一口水。
凌霄将他们神色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顿时明了。
网友们的视线都快看不过来了，看着两人的动静，还有边上两个大爷的眼神，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哎哎哎，你们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了吗，要说里面没猫腻我是绝对不信的。”
--“别说你了，连我都不信，没看凌霄但笑不语吗？”
--“还是凌霄淡定，要不说放长线钓大鱼，人家连打窝都想好了！”
又随便和他们聊了几句，借口给别人倒水，凌霄站起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