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在鄀县与竟陵站稳脚跟,成功控制住汉水与阳水,就扼住了南郡的咽喉。
姜维仍不满足,仍在冥思苦想,试图引诱或者逼迫陆逊出城交战。
然而,魏延并不着急。
在他看来,陆逊的败亡只剩时间问题,他是否出城交战,已经不再重要。
甚至,还让军中将士轮番休假了。
汉军将士的休假制度,应该源于诸葛亮。
在诸葛亮北伐的那几年,为了有效鼓舞士气,同时促进汉国人口增长,不论军情多么紧急,将士的轮休制度从没中断。
汉军此次东征,马上就满一年,由于少有大战,军中将士多有懈怠。
魏延慎重思索后,终于做出决定:军中将士分批放假,每批二十天。
这期间,休假的将士可以在荆南四郡随意游玩,但不得骚扰当地百姓。
军令一出,全军上下瞬间沸腾。
首批休假的一万五千兵将,就像脱缰的野马。
有的去往荆南各城游玩听曲,有的去往各条河道撒网捕鱼。
更有甚者,划着木筏顺江而下,竟然一路漂到邾县与鄂县水域。
后来才知道,他们要去寻找《白蛇传》中的西湖。
那些士卒如此大胆,着实把魏延惊出一身冷汗。
…………
“军师!刚刚查获一队商船,从永安过来的,是否放行?”
商船!
在吕蒙“白衣渡江”之前,就算正在生死搏杀的敌对两军,也不会为难任何一支商旅。
但如今,各路兵马见到商旅,想劫就劫,想杀就杀,不需要任何理由。
“几条船?装的什么?谁家的?”
“总共二十八艘,白糖、红糖、蜀锦、蹲便器、香皂和水井坊都有。
“他们自称是吴郡陆家,可船上另有二十名姬女,好像是你家的。”
“哦?本将的姬女?”
姜维一头雾水,赶紧前往查看。
本来,吴郡陆家的金主,绝对没有为难之理。
可是,他们带走自己的姬女,那就是挖墙脚,绝不能忍。
赶到之时,二十多艘货船,正被汉军战船重重围住。
盘问后得知,商队确实属于吴郡陆家。
押船者,正是孙策之女、陆逊之妻,孙茹。
正要询问那批姬女的来历,孙茹竟然递来一封信——诸葛果的亲笔信。
呵呵了!
那批姬女,是要去吴中招募训练更多的姬女,继续上演《白蛇传》。
诸葛果跟诸葛菱和孙茹商议好了,由陆家与诸葛家共同主持,没人敢盗演。
至于分成嘛,因为诸葛果出了剧本与配乐唱词,独占其中五成利润。
余下的五成,由诸葛菱与孙茹自行分配。
可别小看那五成——只是在坤宁宫上演一场,利润就达五六千万!
蜀中名士喜欢吴中唱腔,吴中名士同样喜欢,可能更接地气吧!
就如骠骑将军步骘,出使汉国时看了一场《白蛇传》,至今仍赖在成都不肯返回。
看他那架势,只要《白蛇传》还没演完,他就不返回吴国了。
既然是诸葛果的计划,那就没必要为难,放行吧!
…………
孙茹的商队,没有马上去往建业,而是停靠在江陵水域。
“夫人……”
陆逊扔掉酒坛,踉踉跄跄迎上来。
嘴角带着微笑,双眼却挂着泪花,“夫人,咱的儿子没了,呜……”
“啪!”
一记耳光,扇得陆逊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孙茹并未罢休,快步上前,紧紧拧住陆逊衣领,“陆延没了,还有陆抗!你陆家又没绝后,哭丧个脸干嘛?”
“呜……陆延天资聪颖,有勇有谋,定能传我衣钵,可是,他没了,呜呜呜……”
痛哭的同时,陆逊挣脱孙茹的手,跌跌撞撞寻来酒坛。
正要送到嘴边,孙茹突然飞起一脚。
酒坛被踹出两丈多,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陆延是你儿子,陆抗也是你儿子!都是老娘给你生的!你特么没有绝后!再敢哭丧着脸,老娘有你好看!”
“呜……陆延……没了……”
“特玛的!”
孙茹再也忍不住,拧紧衣领拎起陆逊,三下五除二就拔去他所有衣裤。
稍稍用力,轻松把陆逊推坐在地。
撩起裙子大步上前,跨坐在陆逊腿上,厉声大喝:“老娘还能生!你想要两个儿子,老娘给你生!再敢哭丧着脸,一刀捅死你!”
孙茹的话,门口侍卫听得清清楚楚。
不禁感叹,江东小霸王之女,果然有父亲遗风。
见她在剥自己的衣服,几人对视一眼,赶紧远离。
…………
蜀中有一批绝色姬女,还有引人入胜的《白蛇传》,吴军众将早有耳闻。
只可惜,由于身份特殊,无法前往蜀中一观。
听闻孙茹带回二十个姬女,而且要在吴中上演《白蛇传》,众将无不欣喜。
朱熊赶到之时,船舱里已经聚了二十多文武。
酒香四溢,丝竹声声。
中间位置,四名姬女翩翩起舞,还有一人和着音乐忘情演唱:
“云淡风轻,一轮江月明,
“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几分惆怅,惆怅有几分。
“独让我,自怜水中影。
“甜蜜往事,浮现在心底啊,
“多少回忆,锥痛我的心啊。
“我是不是,牵挂都为你。
“怪我爱得浓时,却不懂情。
“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
“留不住,转眼成烟云……”
姬女演唱的不是艳曲,而是《白蛇传》中特别精彩的一段。
舱中文武没看过《白蛇传》,却能听懂每一句唱词。
歌中的深情与哀怨,还有姬女们的精致妆容,让一众文武大呼过瘾。
这也难怪,被围在江陵将近一年,别说丝竹了,就连女人也特别少见。
军中有一些营妓,但那是普通士卒的发泄工具,将军们全都看不上。
刚刚唱完一段,马上就是阵阵喝彩。
朱熊更是哈哈大笑,端着酒碗大步上前!“唱得好!这碗酒,是本将赏你的!”
“多谢将军美意。”
姬女恭敬地作揖行礼,不卑不亢,“为保持嗓音圆润,小婢不能饮酒,还请将军谅解。”
姬女的拒绝理由合情合理,更没有僭越尊卑礼仪,朱熊却觉得下不来台。
这碗酒,是蜀中的水井坊——仅仅这一碗,就值三十五个“大泉当千”。
好意赐酒,却被这低贱歌姬当众拒绝,着实让朱熊难堪。
“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
发问时,朱熊仍然举着酒碗,面色阴沉。
察觉到朱熊在生气,姬女赶紧行礼致歉:“小婢是歌姬,确实不能饮用烈酒,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行完礼,赶紧转身离开。
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就被朱熊拧住手腕。
顺势一带,娇小的身躯站立不稳,直接投入朱熊怀中。
“给脸不要脸啊?”
朱熊把酒碗塞到姬女嘴边,狞笑道:“不想喝本将亲赐美酒,却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你还真够贱的!”
“小婢确实不能喝酒,还请将军多多谅解!”
姬女挣扎着,用右手推开酒碗。
很想挣脱怀抱,可惜左手被朱熊反剪着。
她的力气实在太小,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然而,正是她的挣扎,还有舱中众将的起哄,让朱熊越发来了兴致。
扔掉酒碗,摩挲着姬女脸蛋,啧啧惊叹:“就算建业绣春楼的花魁,也没你这般姿色!”
赞叹的同时,朱熊的手缓缓下移。
姬女仍在不停挣扎,可惜无济于事。
同行的姬女大惊,小心围上来想要劝阻,终究没敢开口。
察觉到腰带被松开,姬女顿时大惊:“将军请自重!小婢只卖艺不卖身!”
“放心!本将没要你卖!”朱熊哈哈大笑,一把将姬女横抱起来,“你知不知道,本将之父,乃吴国左将军朱据!本将之母,乃是大帝最疼爱的二公主!
“只要乖乖地把本将伺候舒坦,你就是本将第五个妾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顾姬女的死命挣扎,没管她的声声求饶,朱熊哈哈狂笑,快步往舱外走。
或许是朱熊开了个头,舱中众将也不犹豫,争先恐后抢抓姬女。
这个时代,男子宠幸几个婢女,并非大逆不道之事,特别是有权有势者。
就算正妻反对收为妾室,大不了撸起裤子就走——如果稍稍心善的,或许给婢女一点铢钱。
所以,抢抓几个姬女,真不是什么大事。
凄厉的惊叫与求饶声中,姬女们四处躲避,众将越发来劲儿。
突然,一声惨叫!
舱里马上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扭过头。
船舱门口,那名歌姬衣衫凌乱。
脸上,脖子上,还有雪白的衣裙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红。
我去!
她手中的发钗,正在猛刺朱熊脖子!
一下!
两下!
三下!
血雾喷出好几尺,她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不知刺了多少下,终于,朱熊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直到此时,众将终于回过神,纷纷拔剑相迎。
“大胆细作!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细作?”
环视身前众将,那姬女毫不畏惧,苦涩一笑,“小婢只想好好唱歌,只想做个人人敬仰的艺术家,竟被你们诬为细作?”
“废话少说!速速放下武器!供出同谋细作,本将留你全尸!”
“细作?”
姬女连连摇头,凄然笑道:“在汉国,上至君王公侯,下至内侍走卒,全都对咱们以礼相待。
“演出的时候,咱手上有刀有剑,但汉国皇帝与皇后就在第一排,从没把咱们看成细作。
“演出完毕,他们还经常冲到台上,跟咱们一起唱歌排戏,举止得体,端庄持重。
“如今,刚刚回到母国,就要被你们强迫凌辱,还被你们诬为细作,何其可笑。”
看看惊魂未定的姐妹,姬女轻叹口气:“姐妹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你们。
“如果你们还能活命,请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去建业。
“那里离咱们的家很近,随处都有亲切乡音,但那里不是咱们的家。
“姐妹们,咱们的家在汉国,在成都。
“那里没有欺凌与压迫,有的是尊重与欣赏,还有自由与安定。
“在汉国,咱可以心无旁骛地唱歌排戏,全心全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艺术家,我是没指望了,妹妹们多多努力吧!
“别忘了:汉国的陛下与皇后,还有无数的公侯重臣,全都在夸你们呢!”
近在身前的刀剑,这姬女全然不惧。
逐个扫视自己的姐妹,逐个投以鼓励的微笑。
突然,手中发钗,狠狠插向自己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