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粮食被老鼠偷走,满宠的心在滴血。
想尽办法也捉不到老鼠,只能把四个仓库的粮食,全部搬到广场上。
那里坚硬的青石地砖,可以预防老鼠打洞。
搭起一尺多高的木架,把粮袋置于木架上,盖上厚厚的麻布与稻草,既防水又防雨。
再安排兵卒日夜巡逻,老鼠就更难偷走了。
呵呵!这样勉强杜绝了老鼠,却给了汉军机会!
这日傍晚,一个硕大的陶罐从天而降。
罐子砸碎的那一瞬,罐内桐油撒落一地,瞬间就燃起熊熊大火。
几里外的岘山上,两面红旗正在挥舞,满宠并没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法阻止。
在那两面旗的指挥下,汉军稍稍调整投石车的角度,又一个陶罐呼啸而来。
这一次,这个陶罐就像长了眼睛,正好砸中广场粮堆。
魏兵毫不迟疑,赶紧围上去灭火。
然而,雨点般的陶罐密集落下,砸得魏兵抱头鼠窜。
更要命的是,陶罐砸来的同时,还有三百多标枪从天而降。
每支标枪前端都绑有竹筒,每个竹筒全都装满桐油。
短短两个时辰,汉军总共投来五百多个陶罐,三千多支标枪!
这一夜,襄阳城内哭爹喊娘,广场上火光冲天。
尽管如此,仍有五千多袋粮食,被魏兵士卒冒死抢回。
每袋正好一斛,一百二十斤,汉斤。
“照这么算,魏军只能支撑半个月?”
廖化激动得摩拳擦掌,傅佥却猛泌冷水,“加上昨夜冒死抢走的,应该有一万多袋吧?”
“就算一万多袋,魏军还是只能坚持半个月,别忘了,老鼠是无孔不入的!”
“无所谓了,慢慢耗呗!”
姜维眉头一挑,目光转向魏延,“魏将军,我教的那首歌,士卒们都会唱了吧?”
说起唱歌,魏延全身都是劲,大手一挥,一营汉军随之出营。
襄阳四门,六十丈外,很快就响起汉军欢快的歌声: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我的心肝呯呯跳,迷恋上你的坏笑……”
汉军不仅齐声高唱,还跳起奇怪的猫舞,欢笑声整日不息。
城头上,听懂汉军的歌词,满宠拳头咯咯直响,眉头拧得快要出水。
对付老鼠,最好的办法就是猫。
没错,猫!
早在汉武帝时期,波斯商人就通过丝绸之路,把猫带到了中原地区。
在这之前的春秋时期,中原地区另有名为“狸”的猫科动物,并且已被驯化。
《韩非子·扬权》中的“使鸡司夜,令狸执鼠”,正是由此而来。
然而,不管猫还是狸,襄阳城中全都没有。
几月前,全琮退得匆忙,满宠进城也匆忙,而且汉军骑兵隔日就到。
能往城中“塞”进三万兵马已经不易,满宠哪会想到猫和狸?
一月前,汉军刚刚往城中投来老鼠,满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猫。
可是,四门被汉军重重围困,又有骑兵在南阳郡疯狂肆虐,就连援兵都进不来,又何况是猫?
汉军整天在城外“学猫叫”,满宠就只能干瞪眼了。
…………
襄阳的军情传至夏口,吴兵众将满脸铁青。
指望着满宠拖住汉军,甚至兵进南郡跟汉军血拼,哪知汉军如此卑鄙。
“上将军,咱指望不上满宠,还得尽快另想办法啊!”
“唉!”
荆南的小麦正在抽穗,可惜满宠太不给力,陆逊只能牙痒痒。
“上将军!就算咱们搞不到荆南之粮,至少要想想办法,把江夏之粮带走吧?”
粮食,粮食!
失去了荆州这个大粮仓,仅靠扬州之粮,吴国还能坚持多久?
有消息说,豫章、丹阳、会籍三郡的粮食大幅减产,山越乱民的抢掠比往年更加疯狂。
还有消息说,孙权被逼无奈,已在筹备铸造“大泉两千”铢钱。
看看案上的酒坛,陆逊又恨得牙痒痒。
从今年起,姜维再也不收吴国的“大泉当千”铢钱。
不论到永安买酒、白糖或者红糖,还是购买香皂、蜀锦,姜维只收汉国铢钱。
这样一来,商旅只能把一船又一船的粮食和丝绸运往永安,首先兑换成汉国铢钱,然后才能购买商品。
细细想来,这几年仅仅是买酒,仅仅是陆家,就“送”了姜维几千万斛粮食。
可是,汉国的水井坊,确实是好东西。
不仅味道不错,顾、陆、朱、张也赚得盆满钵满。
“咳咳……咳……”
陆逊清清嗓子,环顾帐中众将,“如果我没猜错,江夏郡麦熟之时,姜维必派骑兵前来。
“荆南四郡咱们顾不上,但必须想想办法,不能让江夏之粮被蜀军抢走。”
敲敲地图上的“州陵”二字,陆逊正色问道:“这莽夫只有三千兵马,谁敢前往将其拖住?”
等候多时,帐中始终鸦雀无声。
三千步卒,众将谁也不怕,大不了多带兵马过去。
问题是,城中除了三千步卒,还有两千骑兵。
不,那已经不是骑兵了——不仅骑手一身铁甲,就连战马也是一身铁甲,包括四肢。
如此恐怕的铁家伙,哪怕五百匹列阵冲来,也能轻易冲垮数万步卒。
见众将默不作声,朱然试探着上前请命:“以我看来,只要众将齐心协力,破蜀军骑兵并不困难!”
“哦?不知义封有何良策?”
“上将军,诸位将军!”朱然向众将抱拳行礼,继而笑道,“蜀军骑兵周身铁甲,确实是刀枪不入。
“但那一身的铁甲,少说也有四百斤。
“再加上四百来斤的骑手,每匹战马跑不了多远,就必须停下来休息。”
说到这里,朱然指着地图,“我可首先在州陵登岸挑衅,如果蜀军战马列阵冲来,马上就退回战船。
“不等蜀军退回城中,我另一路兵马又在夏口附近挑衅,蜀军必会汹汹杀来。
“不等其靠近,我再次退回战船。
“如此连番挑衅,最多五六路兵马,就能将其诱至邾县甚至鄂县水域。
“这时候,我在州陵的兵马继续登岸挑衅,不论战与不战,皆可轻松拖住蜀军步卒。
“而我在夏口的兵马,就能速速登岸破坏麦田。
“所以,只要我各部兵通力配合,战胜蜀军并不困难。”
仔细一想,朱然的办法极具可行性,登岸的吴兵也没危险。
于是,众将尽皆点头,跃跃欲试。
然而,陆逊并没有马上下令,“若是蜀军骑兵没有全部杀出,此计将很难奏效。”
“不,蜀军必会全部杀出。”朱然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而且信心满满,“上将军别忘了,留守的关索只是个莽将!
“蜀军的骑兵统帅也是莽将,我只需稍加挑衅,必会全部杀出!”
“也罢!”
除了朱然的计策,陆逊想不出更好办法,只能试一试。
次日清晨,五十多战船靠在南岸。
得知吴兵登岸挑衅,陈到、关索、烧戈和伐同,全都激动得脸红脖子粗。
在这之前,汉军在南岸挑衅三个月多,吴兵全都充耳不闻。
如今,竟然主动前来送死,如此好的立功机会,谁肯轻易错过?
“关将军……”
烧戈满脸堆笑,却被关索一把推开,“别做梦,此战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