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只管说。”
金算盘看着聂阳的脸色，他有些忐忑，但还是决定照办。
“……我在地下藏着藏着，琉璃道长也好好的，结果突然被震昏了过去，还是神树给我刨出来的……”
“不过，我听大高个他们说，那个……还是让太虚真人跑了，不过！他的分身折了好几个！”
聂阳收回视线，看着头顶的低矮的树编屋顶，虽然早有预料，心里却还是有些失望。
第一次真正的正面交锋，失败了。
果然，还是要让他死在紫钧真人手上才行吗？
几次的试探下来，聂阳心里的脉络渐渐清晰了。
这个世界的剧情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可以偏移，可以提前，但不能被抹去。
太虚真人上门掳人，方元在郝英俊手下可没少吃苦头，这事儿被聂阳拦下之后，那郯城冯家的冯十一就跳了出来……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变故，太虚真人也追了过来……
不能强行改变剧情，否则反噬到聂阳身上，代价太大。
可以试试转移……
该发生的必须发生，聂阳也只要推波助澜，把波澜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推就可以了。
反倒是有了新的剧情，还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就是要小心蝴蝶效应，不能到收不住场了，最后坑了自己。
金算盘眼看聂阳陷入沉思，没了反应，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
“爷爷哎哟，我的亲爷爷，你老人家说句话呀？你别吓我，气傻了吗？这是……”
“闭嘴！”聂阳被吵的脑子疼，本来就是生生疼醒的，金算盘一嚷嚷，事情还不顺，更是浑身不得劲儿。
语气不耐，中气还是挺足的。
“哎，好嘞！”金算盘见好就收，他跟聂阳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知道聂阳喜好，确认聂阳状态还不错，就乖乖闭嘴，等聂阳想完。
聂阳脑子活泛起来，开始仔细的衡量着前前后后的计划。
玄清……南蛮……大燕……三千道州……
自己有神兽胖次，龙猫，不死树，还有幽都城和死气……
思绪一点点清晰，现在是太虚真人在暗，自己在明了，必须早做打算！
‘不死树？不死树？’
聂阳没有得到不死树的回应，也没多想，可能是进了南蛮，去灵脉那儿了。
“你没看见太虚真人的下落？那谁看见了？带我去找他们。”
聂阳说着就要起身，可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抬头都难。
蹲在一边儿的金算盘，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想伸手去扶，却不知道从何下手，看聂阳像是一个破碎的琉璃娃娃。
……
聂阳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就连刺鼻的药味都闻不见了。
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金算盘，他这个大喇叭，黑白无休，此前可从来没有这么扭捏过。
金算盘勾着头，蓬乱的须发挡住了脸上所有表情，聂阳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哎呦，年轻就是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醒来，说了这么多的话，看着精神还不错，等我再给你一剂独家秘方，就差不多稳了……”
毒婆婆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她一靠近，那独特的腥臭味更重了。
臭味儿来自她手上的碗，臭的刺鼻又辣眼睛，这哪儿是药啊，简直是生化武器。
“我不喝药……”
聂阳话没说完，刚一张口。毒婆婆眼疾手快抬手给聂阳灌了一碗黑漆漆黏糊糊的“独家秘方”。
聂阳甚至看见里面还有两根老肥的黑亮蜈蚣在挣扎……
四排小脚还在不停的拨弄，很是鲜活。
“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用料珍贵扎实，一定要喝完了药效才好……”
毒婆婆生怕浪费，还特意往下扣了下碗，两条蜈蚣混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不明生物，通通进了聂阳的的口。
舌头上乱七八糟的触感被放大了无数倍。
聂阳扭头就想吐，却被毒婆婆一把捂住了嘴。
“良药苦口，这么大的人了，喝个药还挑嘴，可别给我浪费了，徒儿快来帮忙！哎呀，到底年纪大了，我老婆子手上没力气了……”
“奶奶您歇会儿，我来我来。”
金算盘连忙过来接替了毒婆婆，老大的手巴掌捂的结结实实，聂阳的半张脸都看不见了。
聂阳喘不上气，喉咙一动，被迫受用了整碗的“独家秘方”。
老太太一双溜圆黑亮的眼睛泛着窃喜的光，驮着背，颤颤巍巍的走远了。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老太太年纪大心眼儿小，明明是记恨聂阳抓了她，要不是聂阳后来和她联手，这一碗还指不定是毒是药呢……
聂阳恨恨的看着金算盘，只觉得自己喉咙成了毒虫的新窝点。
喉咙又痒又痛，聂阳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蠕动……
看到聂阳喉结松动了，金算盘才松手。
“嘿嘿，爷爷你别生气，独孤奶奶的药可是独一份的好使！她说琉璃道长的心气儿还在，还有的救呢……”
金算盘啰里八嗦的说着毒婆婆的好。
独孤婆婆？是了，太虚真人多行不义当中的一个不义，就是弄死了独孤家七代单传的独孤星。
独孤婆婆的重孙子。
独孤家，也算是三千道州的独一份了。
说是修仙世家，他们却以毒入脉，配合灵气，修为实力一般，可三千道州里没人去招惹他们。
独孤家的毒可以不一般，修士轻易不会招惹他们，何况他们还有家传的秘药。
命悬一线的修士，也能多留些时日，比难得一见的寿元丹还有效。
属于是不好惹，却还有用处的人。
难怪她修为不强却敢只身对付太虚老贼。
可是，她说：琉璃道长还有的救，却说自己伤的重……
到底伤的有多重？
聂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长叹一口气，稳住心神，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算盘，我是不是快活不成了？”
“哎呦！呸呸呸，小孩儿无畏，真人不怪罪！您老人家是要长命百岁的……”
金算盘吓了一跳，脚跺了三下木头去除晦气，连忙安抚聂阳，眼眶却红了。
“其实，真要多谢独孤婆婆，不然……你也太惨了些……”
好好的七尺男儿，忽然放声哭成了泪人，声音响亮极了！
耳膜嗡的一响，聂阳人都麻了。
算盘的哭声刚起，门外一连串脚步声咚咚的加速冲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神使大人不好了？”
“快快快，让开！巫医长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