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壮汉抬着几根木头削成的简易制成的轿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单薄的门板差点儿被挤爆了。
轿子上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削薄的皮肉绷在一把瘦骨头上,颧骨尖的的都快钻出来了。
老爷子缩在矮凳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几乎,哎呦连天,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看着比聂阳还垂危些。
“神使大人!”
这群壮汉扔下老巫医,凑到了聂阳的床前,肩膀挤肩膀,脑壳挤脑壳,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神使大人醒了!”
“真的?神使大人醒了?”
聂阳眼前的光都暗了,一抬眼,视野里全是彪形大汉。
难为这样小的树屋挤进来这么多人,聂阳甚至都感觉这树屋有些倾斜了……
这要是一群保镖,带出去肯定很有排面,可是围在自己床前就不那么好看了。
眼看聂阳脸色不好,南蛮族人急了,“快,让老巫医来看看!”
众人七手八脚的传递接力棒,把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巫医,传送到了聂阳的床前。
“老巫医,你快给看看!”
“神使大人可绝不能出事!”
老巫医哆哆嗦嗦站稳了,费力抬起皱皱巴巴好几层的眼皮,浑浊的眼珠晃悠半天,才看见了床上的聂阳。
“呦,居然还是个小孩,我看看……”老巫医揭开了盖在聂阳身上单薄的被褥,下一秒却被吓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这……这!哎呀呀……人就只剩一半了,不准备入土,你喊我来干嘛呀?”
人就只剩一半了……
一半儿……
躺在床上的聂阳如遭雷击。
什么叫只剩一半?
是横的一半儿?还是竖的一半儿?
从哪儿开始一半儿!
南蛮族人顿时不满,要不是老巫医真的年纪太大,当场少不了一顿老拳。
老巫医更是生气,“人都这样了,你们还折腾!都别吵吵了,死者为大,准备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
聂阳眨眨眼睛,只觉得荒谬,喉咙那奇异的痒痛更重了。
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那些毒虫,它们还在爬来爬去的……
这何止是晴天霹雳,简直是死亡宣告。
聂阳脸色灰败,脑子乱成了一团,刚想好的步骤和打算瞬间都成了虚无。
都要嘎了还说什么?
等着两眼一闭回家吧!
还挣扎个毛线球球!
就是没能弄死太虚那个老王八,实在是不甘心……
“你们都出去吧,吵吵嚷嚷的,神……神使大人也不能好好静养。”
青莲姑娘急匆匆走进来,看到聂阳还活着,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持重。
莽汉们一个个收起了雏鸟惊慌的模样,宽肩阔背的挺胸而立,悄咪咪的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青莲姑姑不喜欢软弱的男人,总是会“多加关照”。
“是,青莲姑姑。”
莽汉们站的整整齐齐,一个个蹑手蹑脚的溜着边边儿出去了。
金算盘也被他们捎带脚的夹着拖了出去。
树屋里只剩下的老巫医、毒婆婆,还有站得最远的青莲姑娘。
“青叔,你看看……”
“青丫头啊,这孩子不像是咱们南蛮人,可别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人进来,南蛮经受不起了,神树也……唉……”
老巫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和青莲姑娘说南蛮的现状。
南蛮如此困顿,也就是一时心善救了一个外人,才惹来了那么大的祸端。
属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青莲姑娘定定的看了聂阳好久,“羊叔,这个人说不准和神树有关联,他救了我们很多人。”
“怎么可能?你当我老青头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心也瞎了?”老巫医羊叔指着床上的聂阳,有些激动。
“他身上的气息浑浊,怎么会和圣洁纯粹的神树有关!他身上还有很多怨魂,是带来死亡的不祥之人!”
说的唾沫星子四溅,就差指着聂阳的鼻子说:这不是什么好人,快把他丢出去了。
毒婆婆吧唧吧唧嘴,有些看不上老青头的做派。
“你就是那个什么巫医?没听这小姑娘说,他救了你们很多的族人,怎么知恩不报?还要葬送人的性命!”
老青头也怒了,“你又是哪里来的老太婆?他分明已经死了,没有半分灵气。”
毒婆婆黑亮的豆豆眼一瞪,扁嘴老太太也不乐意了。
“就你还神医呢!这心脉虽然缓慢却也有力,伤的重些罢了,人还眼睁睁看着你,到你口中怎么人就死了。”
老太太枯瘦的手关节一下一下的敲在聂阳的心口上,毫不掩饰自己对老青头的鄙视。
“庸医!”
奇异的是,聂阳原本缓慢的心跳,居然慢慢跟随着毒婆婆的敲击的节奏,开始一下一下变得有力起来!
毒婆婆侧了侧耳朵,听的认真,就连聂阳自己也听到了这宛如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半点不像将死之人。
“老婆子张嘴就来,你是什么医家吗?”老巫医冲了过来,指着聂阳就开始和毒婆婆斗法,“人生的五官四肢,缺一不可,这人手断脚无,就脑袋是好的,哪还有活命的道理?”
“照你这么说,那瘸子、跛子、哑巴、聋子都得死了!”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那没一根可以,没了一对儿……”
老巫医看见了聂阳的眼神,猛然的住了嘴。
聂阳的眼神惊慌悲凉,老人家说不下去了。
“我的腿怎么了?”
青联姑娘和老巫医都没有说话,小小的树屋里一片沉默。
最后还是毒婆婆开了口:“没了。”
又是长久压抑的沉默。
“拿个镜子给我。”
青莲姑娘上前,默默的拿出了一面同心镜。
聂阳看的一清二楚,原本应该是双腿的位置,空空如也。
整个胸膛也没好到哪儿去,里三层外三层的的包扎着,才能勉强维持形状,两条胳膊也是这样。
难怪胳膊都抬不起来。
对了!
胖次!龙猫!
“我怀里的东西呢?我的……熊呢!我的剑呢?”
聂阳急了,自己都成了这副模样,龙猫他们是不是也破败不堪了?
他甚至不敢细想胖次那么小,它还昏迷着,会怎么样……
“剑在这儿,小熊太虚弱了,刚给它喂了点儿水。”
龙猫就静静的躺在聂阳的身边,只是,聂阳亲手削的雷击阴沉木的剑鞘已经荡然无存了。
好在剑身并没有受到损伤,就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龙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