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暗黑史

(一八四)谈判艺术

陈柏光忽然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身为滇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省公安厅的挂名副厅长,此时却没有半点权势在握,心里极为惶恐。

他忽然用血淋淋的手伸进裤兜掏出了手机,想打一个电话。

“嘣”一声,手机在手里爆掉了。

这就离了大谱,难道是意外?不可能是意外,手枪都能凭空拆解,手机爆掉怎么可能是意外?陈柏光顿时如坠冰窟。

狐狸和小刀开始组织众战士,有序入座。就在园子里的草坪上,一头飞狼一个特警,大家梅花间竹般夹花坐下,绿色的丛林迷彩服和黑色的特警作战服错落有致。

陈柏光脑袋嗡嗡的,站在圆圈当中。几乎有一种错觉,这是要在战士们之中发表领导讲话啊,可这种场合真的不是他想要的。这该死的压力,让他两股战战,冷汗早已湿透了背脊。

何卫和王玉燕也被带了过来,坐在边上,一脸颓败。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看到了结果,王玉燕的心里倒还好,无非损失徐坤龙一个姘头。

但是何卫却知道,前途尽殁,囹圄在候,自己腰里挂着的手铐,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是给自己戴的。

马克拍了拍陈柏光的肩膀,笑着说道:“没事没事,老同志了嘛,别紧张,大场面看得多了,节哀顺变。你有几个外甥啊?”

“啊?我没有外甥。”陈柏光答道。

他内心陡然开始崩溃,因为他发现自己说话已经开始不受自己控制。自我意识还是有的,身体里就好像有两个自己,一个自己在拼命阻止另一个自己说出不该说的秘密,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唉?徐坤龙不是你外甥吗?”马克也是一愣。

”他是我私生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阵哗然,这开头就有点劲爆撒。

马克也是觉得好笑,本来是打算暖暖场,再循序渐进挖点料,没想到无意一句问话,却问出了这么个火爆话题。

“那他亲生母亲是谁?”

“滇明市海关总署的办公室主任,名字叫徐丽英。”陈柏光说完这句话,已经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轰……”周围的人群就像油锅里撒了一把盐。

“这倒是有趣了。听说你儿子徐坤龙还是什么啸天帮的四当家,这个啸天帮和你是有什么瓜葛啊?”

“啸天帮其实是替我办事的,他们的老大是我真的亲侄子,名叫陈晓天。”

“都替你办点啥事啊?”

“替我完成一些明面上无法做的事情。”

“比如?”

“走私,贩运一些违禁物品,暗中铲除一些异己势力,还有绑架勒索,威胁恐吓,等等。”

马克知道这事情展开询问的话,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完。这走私啥的,其中包括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是不是也包括枪支和贩毒?”马克忽然心里一动,问道。

”大,大概是,具体操作都是陈晓天和徐坤龙负责,我和徐丽英帮忙负责铺平通道,给他们提供便利。”

“产生过人命吗?”

“有,大概有十几条人命,都被我压了下来,按照悬案处理了。”

“嘿嘿,很好。”马克心里已经愤怒异常,强压着火继续说道。

“那么,省里还有你们的人吗?”

“有,我是省公安厅的挂职副厅,包括政府内也有我们的人。”

“果然,一条龙的利益集团啊。我问你,申城的朱达先和李质,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嗯,认识。朱达先和我们是一个体系的,有过交流,但是不熟。李质接触得较多,我知道他以前也是申城刑警队的,后来辞职后和朱达先也有瓜葛。这个人我是通过徐丽英认识的,他和金三角以及东瀛的几个公司都有关系。李质利用他以前在警队服役时铺设好的关系网,打造了一条海内外的犯罪供应链,其中海关这里就是徐丽英帮忙打通的关节。”

马克点点头,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果然得到了印证。

”狐狸,小刀,我们上次的跨国行动,追根溯源的话,和这位陈副局长也是有关系啊,现在我算是理顺了。”

“啊?老大,这是怎么回事?”狐狸问道。

于是,马克将在申城如何挖掉朱达先这个蛀虫,审讯后又得到了朱达先和李质通过金三角的颂蓬走私军火和贩毒的消息。

所以常腾云这里通过当时还是少将的老首长李铭祺中将这里出动了飞狼,进行跨国斩首行动,行动中诛杀了颂蓬的替身,还有竹内照之和高丽三界使朴斗灿,并摧毁了颂蓬的基地,但是被康平郎逃脱等经过诉说了一遍。

在场的军警战士们除了狐狸和小刀是经历过金三角行动的,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一些,但是也不全面。其余人则是第一次得知,虽然飞狼们听过狐狸和小刀的描述,但再次从马克口中的讲述,了解了整个过程,不由听得心驰神往。

“一直就知道滇南省有当时李质经营好的关系网,系统里面有他们的内应,但是李质死后这条线索就断了,没有查出结果。”

“所以上次飞狼的金三角行动没有惊动滇南省的警方,而是采取了偷偷潜入的方式,就是怕行动会暴露。没想到今天却阴差阳错,把这层关系给挖了出来,嘿嘿,这件事还要多谢你的驾驶技术啊。”

马克最后那句话却是对王玉燕说的。

王玉燕花容惨白,早已面无人色。她当时只是习惯性撒泼,谁会知道骑着小电驴的马克会是这么一尊大神。

一场小小的交通肇事引发的事端,结果却足以颠覆整个滇南省地上与地下的格局,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会以这种形式体现。

“我问你,你这些事情,家人知道吗?”马克又问陈柏光。

“我老婆与女儿已经拿到了美国绿卡,我女儿刚上大学。我做的这些事情她完全不知道,求求你,能不能放过她?我求求你了马先生,哦不,马老大。”陈柏光忽然噗通跪下,整个人像突然苍老了十几岁。

“能叫我老大的都是自己人,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所以这么说来,你老婆是知道的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把不少资金转移到了美国你老婆的账下了吧?贪赃枉法的人,路子怎么都差不多?”

“嗯,马先生说的没错。”

“大概有多少数目转到了海外账号?”

“大概有几十亿。”

“我了个去,真是太黑了。追得回来多少?”

“我尽量追回来。”

“你女儿是不是知情的我不知道,但是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合计一下你的正常收入和她自己的生活状态,如果聪明点应该不难察觉家里的钱来路不正吧?我只知道她也是被你们害惨了,说她无辜吧,也有限。”马克摇了摇头。

“她,她是无辜的……”陈柏光忽然磕头如捣蒜,泪如雨下。

在场的飞狼和特警们此时早已经同仇敌忾,纷纷斥骂不已。一下子场面如同陈柏光的批斗大会。

“狐狸,接下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飞狼了,务必要挖掘干净,相关的人里一条蛀虫也不许放过。”马克对着狐狸说道。

“明白,老大放心吧,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做了对不起人民的事,飞狼也一个个把他们掰下来。”

马克又看了看在座的特警战士们,微笑着问:“大伙儿接下来怎么做?”

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警员站了起来,对着马克敬了个礼,大声正色道:“陈柏光犯罪事实已经确认,我们也已经录下了口供。现在警方立刻对他进行逮捕,继续深入调查这个人及他的利益往来和犯罪情况,整个事情的结果一定会给老大一个交代。”

“你们怎么也叫我老大?记住,不是给我交代,而是给人民交代,别忘记你们的身份。”

“是,老大。”那名警员又敬了个礼。

几个特警战士上前,取出手铐,分别将陈柏光、何卫和王玉燕铐上,押在一旁。何卫算是知道了,刚才自己说出一些大实话,也是被这个刘左思动了手脚。现在倒好,这棵大树都已经轰然倒塌,自己只不过是树枝上一只鸟巢里的一颗鸟蛋而已,有啥好挣扎的?

马克知道今天短短的问话只是个引子,自己挖出了几个关键点,再怎么深入调查就是警方的事情了。自己也不可能全程介入陈柏光犯罪集团的审讯调查,其中涉及的面太广,事情太多,根本无暇顾及。

这个事情完全可以交给飞狼,由他们来敦促警方完成。而且,有飞狼负责跟进,马克完全不担心陈柏光会有机会翻案。这家伙这次死定了。

至于背后能挖出多少内幕和人员,马克其实并不关心,也没时间去关心。总之,地震才刚刚开始,而这次造成的震级绝对不会小,谁知道从地表之下会震出些什么货色来?这些答案自己坐等就是,李铭祺和常腾云这里事后肯定会告诉自己结果。

飞狼们和特警战士们都开始动起来了,陈柏光、何卫与王玉燕也被带上了车。警车慢慢驶离驻地。

小刀留了下来,狐狸带着一队飞狼跟随着众特警一起离开。陈柏光的案件,飞狼已经开始着手介入。

……

“你这个什么圣息能维持多久效果啊?”马克转头对一旁的刘左思问道。

“一直有效果,只要我没死。”刘左思笑着答道。

“你大爷的,所以陈柏光彻底审讯结束前,还不能杀你?”

“能啊,你杀了我,他最多是不像现在那样有问必答了,但是已经供认的犯罪证据还是存在的。按华夏的法律嘛,至少死缓,直接枪毙也有可能。就是挖起别的事情来没那么干净罢了。”刘左思耸着肩膀摊了摊手。

“滚滚滚。”

“真让我滚?”

“想得美,滚前打一架再说。”马克有点没好气。

“对手我挑?”刘左思似笑非笑。

“哟,还挺贼,如果让你挑的话,你挑谁?”

“小丫头我是不会再挑的了,她身上的大宝剑和四脚蛇我都对付不了,尤其那条四脚蛇,似乎是圣息的克星。”

“你么,是你们这些人的头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底牌,但是傻子才会挑你。”

“你身边这位仙女嘛,身上的气息不是凡人界的,深不可测,我当然也不会挑她,何况她是你女朋友,挑她等于挑你们两个,我不会那么傻。”

“余下的两位么,这位美女有异色双瞳,圣息的咒术在她的瞳术前似乎有点不听使唤,我也不挑。”

“那只有这位先生了,虽然他手里的尖锥有点棘手,但我应该还能对付。”刘左思一一答道。

“靠,意思就是挑我咯?”陈千变跳了起来。

“没错,让我挑的话我就挑你。”

“挑我就挑我,来,我们练练。”陈千变撸起了袖子。

“千变,别闹。”白柒柒笑道。

“欠扁?你原来叫欠扁啊?就冲这个名字,我更挑你了。”刘左思笑了起来。

“老大,嫂子,你们别阻止我,今天我跟他没完,竟然用我名字玩谐音梗。小音姐说说也就算了,他有啥资格?”

“好了好了,我有话和这家伙说。”马克也笑着阻止陈千变。

刘左思眉头一挑,也不睬一旁跳脚的陈千变,问道:“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观察力其实很敏锐,一眼就看出我们这些人的差别。我也不怕告诉你,千变的战斗力虽然不是很强,但是他有自己的奇门异术,你想知道是啥么?”马克说道。

“不想,我不关心,我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我能不能活下去。”

“你倒也光棍,那好,我们把话挑明了吧。我不是嗜杀之人,但是你如果一意孤行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容你活下去。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一意孤行是指什么。你这样的人,说实话死了有点可惜。”

“呵呵,想策反我?”

“策反么谈不上,我告诉你,不管暗黑圣殿是什么可怕的组织,不管你们和九黎一族有什么瓜葛和图谋,我们都会死磕到底。”

“现在的局势你也能看到,反正目前你们的大十字架计划等于流产了。申城的罗兰和约瑟夫我们一直盯着,跑不了。秦安市的巴弗灭石碑已经被我们取走,那里两个暗黑圣使之中,孟云强已经死了,还有一个黄慎吾,要搞掉他也是分分秒秒。这里么,山下德平和我们之间宿怨很深,已经伏诛。”马克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闽厦和湘沙二市,我们反正是志在必得,也不会让你有隙可乘,把消息预先传递给他们。我看你还是个有意思的人,所以把事情敞开了说。你呢,也只有两个选择,生或者死。”马克继续说道。

刘左思沉吟了一下,淡然说道:“找个地方坐下说?”

“好。”

马克让小刀帮忙安排了一间作战会议室,众人一起进入坐下。

除了马克这里五人和刘左思以外,小刀也一起旁听。

大家重新落座,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们这些人很厉害,我算是见识过了,我也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大家都是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刘左思说道。

“我不是光棍。”马克笑着握住了白柒柒的手。

“我也不是光棍。“陈千变看样学样,也牵起了美香的手。

“好吧,我是光棍。”莫小涵撅起了嘴,开始对手指。

刘左思哈哈一笑,对着莫小涵说道:“你是小屁孩,我对你没兴趣。”

“滚。”莫小涵一瞪眼,肩膀上的赤火也是跟着一瞪眼。

“嘿嘿,我知道马先生你的意思,你现在不杀我,无非是看中我两点。第一,从我身上了解我们组织的情况,知己知彼嘛。第二,你对我身上能让人说真话的圣息感兴趣,你们团队如果多了我这样的人,很多事情可以事半功倍。我说的对吗?”刘左思说道。

马克鼓了鼓掌,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想从你身上了解一下暗黑圣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至于你说的第二点,你未免有点高估了自己,你那个什么圣息虽然奇妙,但是对我们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不了的手段,你这张底牌不足以保你的命,无效。”

“哦?那么说来,你们看不上,这我倒是有点好奇了。难道你们也有类似的手段?”

“不瞒你说,还真有。这么说吧,山下德平除了一个三界使的身份,还是个阴阳师,这个你知道吧?”

“当然。”

“阴阳师一般都有豢养的式神,山下德平的式神是两头魇,也叫食梦兽。目前呢,其中一头被关在昊苍界的一幅画卷之中,另一个已经被我们收服,成为了我们其中一位的式神。你既然了解山下德平,那么魇的特性也应该知道,你觉得我们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实话告诉你,就是通过魇进入罗兰的梦境,才得知了你们的计划。”

“呃,这么说来,倒是我太自信了,好吧,老家伙的魇我是听说过的,不过他这次回来却是没有带着,我还没来得及过问,他人就嗝屁了。原来这魇在你们这里。”

“还有,你应该知道老太监还有一重身份吧?”

“知道,他是扶桑域的人,进入暗黑圣殿当圣使,也是本世纪的事情。”

“那就对了。包括他在内,我们一共干掉了三个扶桑域来的三界使,他和另外一个化名康平郎,真名叫健平一郎的三界使,身上都有控魂的仙器。他原来有一架镇魂琴,健平一郎有一个荡魂鼓,目前都在我们手上。健平一郎本来还拉拢了几名谪仙,手上有落魂铃,那几人现在也是我们的人,落魂铃也等于在我们这里。”

“厉害。”刘左思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还有,山下德平在东瀛用魇控制住了源氏一族的家主,在他们的岛上立了一面直径二十几米大小,用鼍龙皮制作的鬼太震魂鼓,也被我们毁了。”

“战绩辉煌啊,佩服。”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摄魂草这个东西?”

“嗯,有耳闻。”

“知道就好,这个摄魂草我们身边还有不少。”

“马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现在有摄魂草,也有控魂的仙器,要达到圣息这样控制人的效果,易如反掌,是不是?”

“是啊,殊途同归,手段不同,效果是一样的。我们如果确定那个陈柏光有犯罪事实,要让他如实招供,并不是件太费事的事情。所以我们并不在乎你的什么圣息。”

“明白了,其实你说不在乎,我就相信,用不着解释那么多。”

“不不不,既然能和你这么坐下来说话,诚意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透彻。”

“多谢。”

“那么我保命的底牌只有一张了?”

“从这点来说你就不够透彻了,说实话,你对我们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底牌。暗黑圣殿的底细要摸清楚并不难,之所以不动手杀你,并不是因为你知道暗黑圣殿的事情。再说了,你应该知道你的圣息对我们这些人没啥效果,但是我们要往你嘴里硬塞摄魂草,还是不难做到的。”马克笑着说道。

“尼玛,我可以骂你吗?”刘左思不淡定了。

”请便。”

“我摄魂草你大爷啊,太特么欺负人了。”

“马爱民同志会生气的。”

“我草,你特么还真有大爷?”

“这重要吗?”

“好吧,不重要。那么我想问,对你们来说,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可以让你们说那么多而不杀我?”

“我就说你不透彻吧,格局大一点啊同志,价值什么的不重要,甚至比我有没有大爷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态度啊同志。”

“滚尼玛的同志,罗兰和约瑟夫才特么是同志。”刘左思忍不住爆粗。

“我知道。”马克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