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林枫一直不解的地方，就算是人格分裂一般也不会到梁万钧这么严重的地步。
梁万雄忽然发出嘿嘿的奸笑，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你们平民老百姓只看得到国家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只知道自己腰包里的工资，眼里只有房价油价柴米油盐。哪知道国家为了你们的安定，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能猜到国家暗地里和其他国家有多少明争暗斗吗？间谍、暗杀、渗透，策反、区域小规模战争……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其他国家无所不用其极，都无时无刻不想颠覆我们龙国。”
“西方主义亡我之心，从未有一刻停歇，反而因为龙国的日益强盛而愈演愈烈。”
“所以国家在十年前就启动了一个名为‘终极兵器’的绝密计划，培养一批忠于龙国的高科技神兵，执行最尖端的绝密任务，保家卫国！”
林枫神色一正：“所以，你们就是终极兵器？”
“对，我们就是龙国的兵器。”说到这，梁万雄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终极兵器’的核心是利用现有的各行各业的所有尖端技术，打造一个拥有突破人体极限，拥有超强生物反射能力和急速思维能力的综合型兵器。但由于二者不可兼得，就很容易让受试者精神分裂。”
这种开发一定是两个方向同时进行。
一方面是全面强化人类的精神，也就是利用各种药物强制性的开拓人脑潜能，甚至以求达到人脑比肩智脑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则又要全面强化人类的身体，让各个身体组织从细胞层面获得极致的反应能力，一匹配人脑的开发。
二者就像是单车的两个轮子，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一旦二者出现不匹配的发展就极易引起身体到人格的分裂。
梁万雄就是因此而诞生的。
在这个身体里，梁万钧就是接受思维极致强化的一面，所以拥有超强的感知，并且将火神这个职业威力发挥到极致。
而梁万雄就是接受身体反射极致强化的另一面。在战斗中操控的火焰威力被削弱，但操控能力和攻击速度却大大增加。
如果二者结合，才是真正的终极兵器。
梁万钧这个作品显然是失败了。所以他只被称为兵器，被送到弋江城疗养，之后就准备让他回归平凡现实生活。
结果死亡熔炉降临。道路中断，国家为了拿到燃烧都市了穆拉德的第一手资料，被迫将梁万钧重新启用。
“闭嘴吧，你说得太多了。”
这时忽然一声轻哼，梁万雄的暴虐眼神变得柔软。
“林枫，我是梁万钧……”
梁万钧吐出两个字，眼神带着无奈。
“你还是知道了。”
“嗯。”林枫点点头，看向梁万钧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敬重。
虽然他不会选择成为梁万钧，但对于这种能把身心都奉献给国家和信仰的人，林枫发自内心的崇敬。
收回抵在喉咙上的匕首，林枫翻身也并排坐在梁万钧身边。
“你的任务现在来看，已经因为我彻底失败了。”
“是啊，咳咳咳……”梁万钧刚说两个字就开始剧烈咳嗽，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再度将后脑勺靠在墙上。
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他已经破碎的身体。
“林枫，你赢了。”
“不过我不恨你，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
此刻的梁万钧脸上已经挂起释然的淡笑。自从穆拉德在他身上复活，梁万钧心里其实一直处于万分纠结的状态。
一方面他想要完成任务，一方面他又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给龙国带来更大的灾难。
现在林枫阻止了一切，反而让他彻底松了口气。
林枫能感觉到，梁万钧此刻也已经心存死志。眼里的光也逐渐暗淡。
林枫从生存空间中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
“给你。”
梁万钧偏过头，衰弱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光亮。
“啤酒……好家伙，你居然还有……”
梁万钧下意识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已经连手指都无法挪动。
“没事，我帮你。”
啪的一声，林枫将啤酒抠开，对准梁万钧的嘴巴。
梁万钧努力抬起脖颈张开嘴。喉管颤动，冰爽的啤酒伴随满嘴的血腥一同咽进肚子。
“爽……”梁万钧眼里浮现出久违的快意。
林枫也抠开一瓶豪饮两口，随后抽出一根华子。
点燃后伸到梁万钧嘴边。
“要吗？”
“奶奶的，华子，你这家伙身上还真什么都有啊。”梁万钧眼角眯成两弯月牙。张开嘴唇抿住滤嘴，贪婪的吸了一口。
烟香环绕，让梁万钧脸上的痛苦都减弱了了很多。
林枫也陪了一根。
第一口，不过肺。
“看来大家都是讲究人啊。”梁万钧靠在墙上，嘴里叼着烟笑容里都是满足。
“我猜猜，现在无论我问任何关于终极兵器和任务相关的事情，你应该都不会再说了吧。”
梁万钧嗯了一声：“这是我的原则，抱歉。”
“那我们就不谈这个，谈谈别的。”
“梁大哥你成家了吗？”
梁万钧笑笑。
“没有，以前我还在初中的时候就有个很喜欢的姑娘，上军校之后一直也有书信联系。本来我计划复员后就回来娶她。”
“结果没等我复员，就听说她和别人要结婚的消息，还特意请假跑回去参加了她的婚礼。当天我哭的稀里哗啦，也算是为自己过去那二十多年做了一个了断。”
说到这梁万钧露出一抹骄傲。
“后来我就自愿申请加入终极兵器项目，成为兵器。”
林枫眼神一暗。
挫败是男人成熟的催化剂，原来每个男人也都有这样的过往。
梁万钧如此，林枫亦如此。
“但我不后悔。”
梁万钧笑得灿烂，眼里的骄傲无比璀璨：“虽然我没有了她，但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
林枫嘴角也扬起一抹微笑：“没错，你很伟大，比我这种小人物要伟大得多。我成为不了你，但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哈哈，真的吗。那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算是赢了你一次？”
“对，你赢了。”
林枫点头，声音中饱含真挚：“你选择了信仰，而你的信仰，无比伟大。”
梁万钧笑的灿烂无暇。他抬头望向天空，眼神真挚得好像一个孩童。
“我……赢了……”
然后，笑容凝固。
点燃的香烟从嘴角跌落，在血水中浸灭。
天上暴雨倾盆，哗哗的雨声打碎了梁万钧回荡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声音。
林枫坐在旁边，静静将嘴里的半根烟一点点抽完。
静寂无声，只有烟雾缓缓飘荡，然后飘出屋檐被暴雨撕碎。
林枫和梁万钧算不上朋友，甚至都算不上战友。
但却不妨碍他们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林枫是真的佩服梁万钧。
一个哪怕明知会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的追逐信仰的人，怎能不使人崇敬。
林枫一般不抽烟，但梁万钧值得他陪一根。
起身，丢下烟头，下脚碾灭。
林枫抬手合上梁万钧的眼睛，眼里的柔软快速收敛。
“梁万钧，安息吧。”
“我很佩服你身为军人的骄傲。”
“但这件事，恐怕没你感觉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