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还没有出现吗?”师姐问道。
“没有。”我小声答道。
人群围在海边公路的尽头,音乐、酒、汽车、舞蹈,这些构成了哈瓦那深夜的景色。
这里的车子都是改装车,偶尔看见能叫上名字的野马、火鸟等老式肌肉车,但也多半是车壳,那壳子
那些爱好飙车的本地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商量好了合适的赌注,就冲进车门,油门踩死,在海岸线上狂飙。
夜间哈瓦那的海边,只听见引擎的回响和轮胎的摩擦。
我站在路边,一杯一杯喝着酒,始终紧盯着那些参与飙车的人。
“还是没发现。”我小声说道。
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多小时,人群也逐渐散去,始终没见到第二个中国面孔。
“桑切斯,今天是不是不大可能了。”我小声问道。
“看样子那人不会出现,今晚也快结束了。”桑切斯答道,“这样,我去打听打听,你先回去休息吧,那些帮派的家伙不好对付。”
“好的,你千万小心。”我看向桑切斯,点了点头。
…………
宿醉一夜,第二天临近中午才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宋以沐早就出门上街到处打听去了。
我则一个人留在房间,翻看今早桑切斯送过来的材料——
当地的目击者声称,在夜间进行的飙车比赛中,经常会出现一名中国男子,驾驶一辆当地人没见过的黑色铃木,并且总是参加最高赌注的赛事,从未有过败绩。
这辆车快得出奇,很多同场竞技的选手,不惜将车子拉到爆缸,也追不上它。
再加上这人通常戴着黑色的头盔,只有零星几个人见过他的样貌,也仅仅是几眼,并未认全。
“这人过来参赛,拿了奖金就消失。”桑切斯在报告中写道。
“真离谱啊。”我喃喃道。
桑切斯随后询问了哈瓦那当地的居民,这里中国面孔稀少,要是有一个久居这里的中国人在,不可能没人认识的。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除了经常混迹在各个地下飙车的年轻人们,其他的居民并未见过这样一名中国男子。
线索断开了,只能期待下一次的地下飙车,能碰见那个人。
终于,师姐外出闲逛一圈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我问道。
师姐摇了摇头,坐下的时候,手里又拿着一杯饮料。
“少喝点冰的吧。”
“呦呦,还会关心人啦。”师姐笑着放下杯子,“古巴太热了,上街走一圈出了一身汗。”
她伸手在自己的面前扇着风。
“不过,我问出来一点有意思的东西,等我洗个澡,咱们过去看看。”
“要不先吃个饭?我快饿死了。”昨晚喝了太多酒精饮料,今早起来不仅头晕,更是很想吃点东西。
从宾馆出来,师姐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外面微风湿热,自然风干也好。
师姐带着我进入一家桑切斯推荐的当地餐厅,我们挑了一个靠窗能看到大海的位置坐下。
等待上菜的时间,我俩有意无意地聊了起来。
“你相信有人能在全世界范围内瞬间移动吗?”师姐忽然问道。
“之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还是有七分相信吧。”
“剩下三分呢?”
“是在看到事情发生之前的怀疑。”我说道。
师姐点了点头。
“去古巴之前我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因为是复活节岛负责,所以问她知不知道。”
“嗯哼。”
“这个中国人,竟然也出现在东京的地下飙车中。”师姐故作神秘地说道。
“啊?什么时候?”我眉头一皱。
“前天。”
师姐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黑色的汽车,而我们要找的人就靠在车上,背对着我们,似乎在抽烟。
“没有更多的照片了吗?”
“就只有他戴着头盔的照片了,只能看得出来身形……”
话间,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他弯着腰,满脸笑容,而就在他的身后,走过了一个身穿皮衣的男人。
他十分自然地走到靠窗角落的地方坐下。
嗯。
我和师姐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中国人,身材不高,精瘦,肤色略深,年龄大概在30到40岁左右,眼中无神,但对周围十分警惕。
师姐飞快地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
那人刚刚坐下,正四下观察着这里面的食客。
然后便于我们对上了视线。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从窗户那边冲了出去。
“我靠!”我骂了一句,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我来到窗台,扒住窗框向下看,只见那黑色的人影落在
“站……”
我本想喊他一声,但身体快过嘴巴快过脑子,一手撑着栏杆紧跟着翻了下去。
“啊!”身后传来师姐的尖叫。
我来不及多想,落在房顶上,手脚并用地从落地的状态爬起来,盯着前面的人影往前跑去。
我和那人一前一后在别人家的房顶上奔跑着,哗啦啦踩掉了一大片瓦片。
来不及跟人家道歉,我心一横,加快速度,被师姐带着这么久的体能训练可不是说着玩的,我很快就缩小了与那人的距离。
我开始喊话:“别跑,我们是来帮你的!”
那人没有回应,反倒是又加快了速度。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心中暗道,向前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把那人的衣领抓在手里,谁知道他蹭地一下消失了!
我一个急刹车,差点随着他掉到下方的巷子里。
那个人从墙壁上距离狭窄的假阳台上快速下降,完全依靠双手的力量扒在栏杆上。
我左看看,右看看,周围全是屋顶,没有明显下到巷子里的路。
“该死。”
我看准了下方的阳台,纵身一跃,双腿准确地站在栏杆上,但因为重心不稳,身体向后仰倒,我动作夸张地甩开手臂,尽力调整重心可最终还是摔了下去。
绷!
拦在两面墙壁中间的晾衣绳被我崩断,我似乎裹着居民家的被单,蹭着墙壁一路狼狈地摔了下来。
我甚至先于那人落了地~
“别跑!”
趁着我从晾衣绳和各种衣服中挣脱的时间,那人朝着巷口跑去。
我从地上爬起,紧跟在后面。
谁知道下一秒古怪的一幕出现了。
一辆黑色的铃木,廉价民用车出现在巷口,就像劫匪的同伙一样冒了出来。
那人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一脚油门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匆忙跑了出去,只能看见那车的尾灯。
吱吱吱——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从坡上的拐角处传出,一辆1963年款林肯大陆甩着车尾窜了出来,宋以沐一手端着那支银色步枪,一手扶着座椅靠背,没等站稳就举起步枪。..
她咬着牙,扣动扳机。
咻!
我打了个冷战,只感觉什么东西从我脸颊边上飞快地划了过去。
“该死!”师姐骂道,狠狠地捶在车子的靠背上。
“诶,这我车!”桑切斯急忙去拦。
师姐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俩人都泄了气。
“唉。”我俩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
………………
虽然我们很快被一通电话从警察局里面捞了出来,但是坐在桑切斯的车里,我和师姐都有些难受。
到手的鸭子飞了。
本来我们冷静处理,应该可以拖到更多的增援到来,没成想一个不留神,竟然被那人识破逃跑了。
追踪器也没安装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铃木拐个弯然后消失。
“别灰心呀两位。”桑切斯安慰着说道,“我们还有机会,两位不妨慢慢享受一下古巴海岸的魅力,重整旗鼓。”
“不,这次算是打草惊蛇了,估计那人好一阵子不会再出现了。”师姐撇了撇嘴,靠在右边的车窗框上,任凭海风吹拂自己的发丝。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我试探着说道。
师姐忽然坐直,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距离那人最近的时候,他回了个头,他的长相,我差不多能记得住。”
“真的吗!”师姐震惊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立刻找人画出来。”
“放心吧。”桑切斯加了一脚油门,“古巴可不缺画家。”
“……”
我坐在左边,桑切斯坐在右边,师姐站在画板面前踱步。
那位画家汗流浃背地在纸上擦擦画画。
“他额头靠上面,两边的位置。”我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有两条明显的骨头痕迹顶出来,就是那种很精瘦的光头,他们脑袋上那样子。”
“脸上麻子很多,呃……没有这么多了,不是雀斑,桑切斯,你再翻译一下。”
“对,这样差不多,他眼睛不大,几乎是三角眼,有鱼尾纹的。”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师姐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肾上腺素,你懂得,肾上腺素。”
经过漫长拉扯推敲,画家终于将纸揭下来,放在桌子上。
“基本上差不多。”我点了点头。
师姐拿起手机,将照片传回了基地,桑切斯则同步复活节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