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那边把结果发回来了。”师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手机。
她点开基地发来的邮件,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沉着地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来。
说道:“人像比对出结果了。”
“真的吗!”我惊喜地小声呼道,“让我看看。”
她将手机推过来放在我的面前,我低下头看去。
男人名叫罗胜江,2008年去世,死于车祸。
我认真阅读这上面的内容,逐渐忘记吃早饭。
“2008年4月20日凌晨2时16分,罗胜江所驾驶的车辆在重庆长江大桥段超速行驶,在240公里的时速下,在长江大桥中段失控,车辆左转与护栏发生碰撞,驾驶员罗胜江操作不当,向右转向,汽车立刻撞向右侧桥边护栏。”我在心中默念这些信息,昨晚那场诡异的梦境瞬间浮现在脑海——就在我马上将它忘记的时候。
我继续向下看去。
“汽车撞向右侧桥边护栏,护栏断裂,汽车坠江,车上两人,驾驶员罗胜江、其女罗药药(8岁)抢救无效死亡。”
罗药药。
罗药药。
原来,她叫罗药药,那个男人叫做罗胜江。
昨晚的梦境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切切实实地发生在2008年的重庆!
我莫名地有些心慌。
师姐看着我脸上愈发难看的表情,有点担心。
“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我努力回忆着梦境,将那个蹲在江边的小女孩和垂直砸在我身上的汽车告诉了师姐。
“真的这么玄乎?”
我点了点头。
“那种呛水的窒息感,汽车把我砸进江水的最深处……那些,那些感觉,太真实了。”我的呼吸声稍稍加重,稍微揉了揉太阳穴。
“但是你做的梦,给了我们很多有用的信息。”师姐点了点头,“我们不妨顺着这一层继续往下想,既然你的梦和真实的事件吻合,那这个罗胜江,绝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留在东京?还是回去?”
“是时候回去了,要是在发生昨天那么危险的事情,警视厅就要找我们家的麻烦了。”
“那也好。”我点了点头。
………………
“这么快就要回去吗?”千里听了我和师姐一系列的解释之后,稍显惊讶地看着我们两个。
“嗯,线索回到国内了,我们得抓紧回去,要不然再引起那人的警觉,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师姐点了点头。
谁料宋以沐的母亲,堂堂生天目千里主管,竟然撅起了嘴。
“你们才待了一天,再陪我待一天好不好嘛。”千里从茶桌对面跑过来,十分娇嗔地拉住宋以沐的胳膊,晃了晃,“我好不容易才能和硝子见上一面,不要走得这么早嘛。”
“妈,你别这样。”师姐推了推她母亲的手,然后脸色通红地转头看向我,“为知还在这儿呢。”
“那怕什么,都是一家人了,迟早要在一起生活的。”千里抬头看着我笑道“不介意吧,为知?”
“不介意。”我微微点头,看着千里主管。
“不过,千里主管。”我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认真一些,“我们必须要尽早回去了,早一点回国,就能早一点解决这件事情。”
“是啊,妈,又不是见不到了,现在从北京飞到日本也没有多长时间,等过一阵我和为知请个年假,专门过来陪你,好不好。”师姐也撒娇般的说道。
这下可好,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师姐给我使了个脸色,让我回卧室去。
“为知,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唉。”千里伸出手想要拦住我,却被师姐挡了下来。
“妈!你矜持一点!”
听着师姐故作嗔怒的声音,我急忙溜回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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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真的不再待一天了吗?”
下午,千里站在送站口给我和师姐送行。
“不待了,多待一天就要多写一天报告。”师姐摇了摇头,不舍地松开手。
“如果是因为要写报告而早早回去,那也好。”千里点了点头,“可不是觉得妈妈烦吧。”
“怎么会呢。”师姐立刻走上前,再次拉住千里的双手。
“妈妈可舍不得你了,还有为知。”千里抿着嘴说道。
“我也想妈妈呀。”师姐再次靠近,抱住她的母亲。
那位女强人保住她的女儿,竟然流出了一行清泪,她摘掉墨镜,用手套擦掉泪痕。
“回去了给妈妈打电话。”千里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嗯。”师姐松开千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打都可以,妈妈可以接到的。”
“好啦,又不是不回来了。”师姐破涕为笑。
她早就哭了。
“我走了啊,飞机要关门了。”师姐终于慢慢后退离开了路边,拉着行李箱,半扭着身子向她挥手。
“一路平安啊,硝子,为知!”
飞往北京的飞机,“在日本海上空高速移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狂飙的原因,坐在飞机上,我竟然有些手心出汗。
师姐拉着我的手,感觉到了我心里的胆怯。
“怎么,飙一回车还落下毛病了?”师姐开玩笑地说道,“你看我都不怕呢。”
“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的。”
“是谁以前说我开车开得慢的?”
“哎呀,这不一样。”我挠了挠头,“一个是在城市道路正常行驶,另一个是玩命,不过嘛——”
“什么。”
“这和咱们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
“这倒是。”师姐点了点头。
“从深红领域……再到长白山,的确经历了太超出常理的事情了。”师姐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基地说过,不要经常回想以前的事情,对心理健康不好的。”
我微微点头,随即看向窗外。
蔚蓝色的大海,在缥缈的云层的笼罩下,更加神秘、深邃。
“沐……沐沐。”我试探着说道。
“咋还叫我小名儿了。”她忽然抬起头,捂着嘴,笑着拍了拍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
“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社会上,还能正常的生活吗?”
“怎么忽然这么严肃?”她的笑脸慢慢消解,换成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能不能生活,当然是可以的了。”
“如果因为工作所了解的事情而日夜不安,辗转反侧,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基地工作的。”师姐缓缓说道,彻底躺在我的身侧,“你想啊,你我,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每天的生活仍旧平常……幸福,是因为我们正适合这项工作。”
“适合……”
她忽然把手从我的衣服
“喂。”我皱了皱眉,“在飞机上呢。”
她坏笑着,一路向上,最终将手停在我的左胸,轻轻压在上面。
“你听,这不是还没有麻木呢嘛。”师姐小声地笑着说道。
我闭上眼,确实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这声音比飞机行驶的噪音要大,清晰而生动。
“还没有麻木呢。”我心想着。
隔着衣服,握住了她的手。
………………
次日
老程坐在我桌子边上,一边在手心里摩挲着他那装满热茶水的玻璃瓶,一边笑着问道——
“出这趟差,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我伸了个懒腰,“光坐飞机就坐了一半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在追踪,说累也不太累。”
“去日本见到千里了吧。”
“嗯。”我点头。
“你丈母娘大人,怎么样?”
“啧。”我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迅速从椅子上起身,“到点儿了,吃饭去。”
“嘿,又瞒着你师父是吧?”
“吃饭再说,再说。”我推门离开了办公室,一开门,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湜。
他手里抱着一沓文件,与我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很惊讶。
“陆湜?你出来了!”我惊讶地问道。
“出来?我进来了。”陆湜苦笑道,“都来了三四天了,你不知道吗?”
“啊……我正好出差了。”
陆湜站定,抬眼看了看我身后的办公室。
“你就在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
老程从后面钻了出来,看见了陆湜。
“程专员。”陆湜礼貌地点了点头。
“嗯,快去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好。”他点了点头,抱着文件朝着李恒宇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我目送着陆湜走远,他左脚脚踝上固定着一个黑色的脚环。
电子脚镣。
“基地让他在这里待着吗?”
老程点了点头。
“灵识调查之后,没定太大的罪名,让他带着脚镣在基地里面服刑,顺便帮忙训练新的应急小组。”老程解释道,走在我前面朝着食堂走去。
今天又是他最喜欢的排骨炖粉条,他打了一大盘。
师姐朝我们挥了挥手,我和老程走过去坐下。
“所以,你丈母娘有什么表示没有?”老程继续着话题,引得师姐一阵皱眉。
“什么丈母娘呀,老程?”
“嘿。”老程坏笑起来,忽然脸色一变,一手攥拳放在嘴边,剧烈地咳嗽了两下。
“咳咳!”他轻轻叹了口气,“边吃边说吧,菜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