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魏依旧吵得不可开交,比起前几日已经日渐没了声息的贪腐案,又一件新的事情被摆在众人的眼前——匈奴陈兵边关,即将与大魏开战。
和从前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不一样,这回的匈奴显然聪明了很多,他们带领大军守在落雁关前,却暂且没有动手,反而向大魏宣告,表示若是大魏愿意给他们黄金、粮食和美人,他们愿意遣散军队,继续和大魏和平相处。
这些话随着边关军报入城,也逐渐在京城内传扬开来。
但魏帝那边原本是不打算将这些事情传出去给百姓知晓的,却依旧没能阻止这些声音传入民间。
可想而知匈奴那边早就在大魏境内找到了合适的盟友,而朝堂上的臣子,兴许也不知何时,成为了匈奴的伙伴。
魏帝对此隐而不发,他不打算直接将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说,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歼灭匈奴的军队。
如今朝中冒出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应该狠狠地打回去,让匈奴知道怕了,往后他们便不会再敢侵犯大魏疆土。
另一种认为百姓已经习惯了和平的日子,没有必要非和匈奴起兵戈。反正打仗也需要物资,甚至还会有士兵伤亡,不如答应匈奴的要求,继续换来和平。
毕竟仗一旦打起来,朝廷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要比匈奴向他们讨要的更多。
况且那谢青霄在民间的声望本来就够大的了,若是再给了他一次击退匈奴的机会,对方岂不是要被捧到天上去?
若那谢青霄是自己这一派的,多给他一点好处也没什么。可偏偏谢青霄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他们可不愿意让谢青霄平白得了好处。
魏帝坐在上首冷眼看着底下闹成一团,无论是站哪一方的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们未必是全然为了大魏,也未必是看不到未来,目光短浅。他们纯粹只是因为看不起匈奴,觉得十年前能被谢青霄打退的部落,十年后也只是一个小玩意儿。
即便没了谢青霄,也会有旁的将军出现,将其击退罢了。
但魏帝却看得很清楚,这十年的安稳都是谢青霄和谢家军挣来的,谢青霄和他的父辈们都是难得一见的帅才,但年轻一辈的谢家人中,还没有谁能从他手里接过重任。
唯一一个还算有些天赋的谢钲,如今年纪实在太小,没有经过磨砺,也没办法统率整个谢家军。
只要谢青霄在边关一日,他的存在对于匈奴就是一种震慑!
然而这一点朝堂上却有许多人都看不清楚,也或许是他们看清楚了,却并不当回事罢了。
想起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些年来不断从各个地方寻找到的,构陷谢青霄的线索。
魏帝心中一阵发寒。
如今的朝堂还并非某些人的一言堂呢,就有这么多人想着对谢青霄下手。一旦自己出了意外,皇权衰败,谢青霄岂不是真的会死?
到时候他一死,谢家军群龙无首,这群废物推上去的人真的能守住边关,守住大魏?
魏帝不敢多想。
然而他再一想自己如今的那些儿子,一个个要么对皇位没兴趣,要么就是为了皇位什么都不顾,什么都干得出来。
还没当上皇帝呢,就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坑害百姓。若是真叫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他们魏氏一族努力了多年守住的江山,还能有未来吗?
魏帝此刻简直后悔极了,早知道他就不该为了稳定前朝,将那些孩子留在他们母妃身边教养。
如今养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些什么东西,连大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够不上。
或许他一开始不该那样轻易放弃,应当遍寻天下名医,让自己和皇后有个嫡子才是。
不过很快魏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梓宁还不是男子呢,就因为嫡公主的身份被那么多人针对。
若是皇后真的生出了嫡子,那孩子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活到成年。
或许,他还是太心软了一些,也无能了一些,坐在龙椅上这么久,却什么都做不到。
“够了!”眼看底下的朝臣们越吵越过分,甚至都开始动起手来了,魏帝终于看不下去了。
“此事朕已经有了决断,匈奴不过蛮夷罢了,十年前是我大魏的手下败将,如今也不过仰仗大魏的鼻息得以有存活之地。小小蛮夷竟敢开口向大魏索要财物、夺走我大魏子民,如此奇耻大辱,非他们的鲜血不可洗清!”
“传旨,让威远将军守住边关,击退匈奴,不给他们踏入大魏境内一丝机会!”
皇帝的一句话,瞬间压下了朝中其余人的声音,也让六部都各自动作了起来。
老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等魏帝确定了要迎击匈奴后,拨给边关守军的粮草、药品和兵器铠甲之类,便要尽快准备起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崔相一派的官员暗暗找到了负责此事的户部侍郎那里。
旁的他们不清楚,但户部侍郎的小儿子曾经前去谢青霄那边历练,却因为受不了军营辛苦而做了逃兵。
谢家军军纪严明,即便户部侍郎主动送了信过去,希望谢青霄能网开一面。但谢青霄却丝毫没有理会,依旧让人对户部侍郎的小儿子施以杖刑。
如今几年过去了,那小儿子还在床上躺着,依旧下不来床呢。
崔相派系的官员笑得和善,他不会让户部侍郎直接不给谢青霄那边军饷,只是想要问清楚军饷押送的路线罢了。
如此,十日之后,北边忽地传来消息。
说是军饷在押送途中遇到了山匪劫道,虽然粮草没有被抢走,却被那群故意报复的山匪点了把火烧了个干净。
而与此同时,谢家军这边已经正式和匈奴打上了第一场仗。
刚从落雁关那里得知,谢家军首战获胜,另一边就得到了不妙的消息。
苏衡玉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们的手段也就这些了。”
“继续给朝中送信,将边关的情况说得可怜一些。南宜城与落雁关的地道继续修,我们这边的粮食可不能走面上的路往那边送,否则,朝中那群人的大戏还怎么唱下去啊?”
苏衡玉对着底下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