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子谦连滚带爬地跑到侧门位置时。
他顿住了。
朝阳手持长剑,立在他跟前。
剑尖与他相距,不过咫尺间,只要他刚刚那步迈出,就会被一剑刺到心口。
即便在前一日,朝阳还笑容满面地喊他大人。
可在此时,他毫不怀疑,若他有任何举动,朝阳一定会立刻把剑朝他刺来。
“朝阳……”
陈子谦唇颤了下。
“我也是你的主人啊。”
朝阳面无表情,神情也没有波动,他手里的剑依旧稳稳地立在陈子谦面前。
“主人?”
“你只是我的任务而已。”
顿了下,他眼中有些嘲讽。
“主人派我等前来,本意,是帮衬你们。”
“谁料,你们有如此心肠。”
“那,就怨不得我等。”
陈子谦一怔,心中猛然一酸,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后悔么?
对付第二子,他不后悔。
恐惧么?
身之将死,他的确害怕。
只是,在知道,朝阳的存在
,并不是来监视他们,本意是帮衬。
或者,月灼华也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但,若他没有举动,这步棋,是绝不会动时,在恐惧之余,他也有些心酸。
倒不是觉得自己错了。
而是,若是,能做得再好些,别被发现就好了。
朝阳看他神情无愧,反而满是不甘,不屑地冷笑了声。
“你当你是谁?”
“哪怕你布局再周密,主子也不会栽到你这等小人身上。”
月灼华和苏桃夭起身。
他慢慢走过来。
一步一步,如同踩在陈子谦的心尖上。
每一步,他都心神动荡,怕得身子发颤。
只是,在月灼华站到他面前时。
他虽吓得瘫倒在地上,但是,身子却不颤了,甚至,心里有一中诡异的平静。
“你……如何察觉出的?”
“这药,你很熟悉么?”
他不甘地问。
月灼华伸手。
朝阳恭敬的把剑递给他。
月灼华持剑放低,剑尖停在陈子谦的脸上
。
陈子谦的眉眼被雪白的剑锋映出一线光亮,他颤抖的眸子里有恐惧,有不解。
“告诉我……”
月灼华微笑。
“告诉你也无妨。”
他黑眸微动间,漫不经心般地开口了。
“因为,我自来时,就没有想过要相信你。”
陈子谦震惊。
“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相信我……”
“那你来,就是为了杀我么?”
月灼华一顿:“也不是。”
他也说不上来。
可能,他也盼望着,会有意外之喜。
会有人,想着去帮他。
只是,终究是一霎的妄想罢了。
陈子谦盯着他。
或许是人之将死。
他不仅不怕了,甚至,还笑出了声。
“难道,你还在期待,我会帮你?”
“你又不是真正的月长明将军,你又不是我真正的恩人,我为何要帮你?”
“再者,哪怕你是月长明将军,是我的恩人,如今,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就该死!”
“我怎会助纣为
虐?”
月灼华点头。
“是。”
“所以,我理解你的做法。”
“我们立场不同,那,也就无甚好说的了。”
他顿了下,剑尖抵在陈子谦的心口,没有刺下去。
他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有些惋惜。
陈子谦算是个好官。
是他喜欢且欣赏的好官。
只是可惜了。
战争,总要有牺牲的。
他不能留下陈子谦,不然,就是祸患。
月灼华微闭了下眼,手中一用力,只听“呲啦”一声,剑尖刺穿布帛,刺入一团温热的心脏里,心脏裹挟着剑身,好似还能感受到心跳。
陈子谦面色僵硬,大睁着眼,吐出一口血,便没了气息。
月灼华把剑抽出来,把染血的剑扔给朝阳,然后淡声吩咐。
“去,吩咐月煞卫,分四路把控城门,控制住陈子谦所掌管的这片城池,把守要塞,不许任何人通过。”
“豫阳城地处平原,城墙高大,登之,可观十几里以外的场景。
”
“若是有朝廷的兵来犯,就立刻禀报。”
“同时,以豫阳城为界,废除买粮的政策,把城内的米面,除却城中百姓所食,大部分原价买回去,运到青华镇。”
朝阳领命,离开前,他看了眼地上的陈子谦尸体。
“主子,那他怎么办?”
月灼华顿了下,垂眸看向地上半身染血的陈子谦。
“埋了吧。”
“埋入,他家的祖坟,我记得,他家是在这里的。”
月煞卫不似普通军队,满身肃杀之气。
平日里,他们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毕竟,他们大多,本就是普通人出身。
在陈子谦死的这晚,隐藏在暗处,混迹于市井的月煞卫,快速的涌入了县令府宅,还有城墙,把控了一切要塞位置。
尽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把控了一切。
夜,悄无声息。
百姓甚至还不知道,豫阳城已换了一片天。
天色渐亮,数十辆马车拉着满满当当的粮食,离开了豫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