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彻底明亮。
除了那条悄悄被废除的买粮规矩,没什么变化。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天气越来越凉了。
在豫阳城,苏桃夭看到了雪。
那是一周后的一天。
百姓在四天前得知,陈子谦死了。
对外,他是暴毙而亡。
百姓很爱戴他,为他建了碑。
而陈子谦没有孩子,也没有妻子。
至于他的父母,早已去世。
他的家,无需照料。
剩下的,只剩县衙的一切事宜。
月煞卫里自有善于谋算的人,已经被派去了。
或许,于百姓眼中,再好的官,也是虚无缥缈的。
得知他死了,或许会哭一哭,可后来的日子是好的,他们便安然的接受了这个死讯。
他们还不知,如今照料他们的,是他们口中的反贼。
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而苏桃夭不善于管理这些事,这些,全是月灼华去处理的。
她自有她擅长的事。
比如……捉贼。
一开始,她只是在夜里,坐在屋檐上看星
星,可是,远处有黑影闪过。
她目力极好,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人。
一身黑衣,趴在城中一个富商家宅之上,背上鼓鼓囊囊的,看着就不是良民。
苏桃夭摸过去时,正听见他们的低声细语。
“看见了吗?桌上那袋银子,至少有十几两!”
“我们只是路过,就被看见了,这不是缘分是啥?”
苏桃夭默默吐出一句:“这是孽缘吧?”
两人一惊,猛然扭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着红裙的少女。
那女子极美,身量纤纤,一身如火般的红裙。
夜里的凉风吹起她的裙衫,如同火舌一般,朝两边舔舐着。
她就这样站在屋檐上,抱着双臂,悠闲地看着他们,清澈的黑眸明亮璀璨,嘴角勾着抹浅笑,似是看到了好玩的东西。
这般美到妖娆的一幕,本该让人心惊,但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美丽容颜,实在是,让人怕不起来。
为首的那个毛贼站起来,怔怔地看着苏桃夭。
他还有些理智,深吸
一口气,冷声问。
“你是何人?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另一个毛贼仍旧蹲着,已经看愣了。
仿佛,忽然间,月下生出了一株玫瑰一般。
他吞了口唾沫,朝自家大哥不满道:“哥,你温柔些。”
大哥嘴角一抽,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你是不是傻?”
“她大半夜在屋顶看咱们偷东西,她能是个好的?”
蹲在地上的毛贼这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也站了起来,目露警惕地盯着苏桃夭。
“可是……我怎么看,这都像是打不过我们的样子啊。”
大哥深吸一口气,又打了他后脑勺一下。
“咱们是贼,不是杀手,真要跟人打架,谁都跑不了。”
苏桃夭看着他们商量,嘴角一抽。
“你们……是不是,太忽略我了?”
她歪头,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然后,轻飘飘地上前一步,匕首就已经立在那贼老大的脖子间。
而她腿一抬,红衣翩飞间,那个傻贼只感觉肩膀一疼,竟是被一脚踹跪下
来。
只是一瞬,两人就被制住了。
他们懵了。
“你……”
他们震惊的看着苏桃夭,眼中,也总算流露出惊恐来。
苏桃夭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指。
“别说话。”
她笑颜如花,娇俏的如同春日里刚刚绽放的花一样,充满了活力。
她明亮清澈的眸子扫过他们,笑眯眯的。
“你们要是说话太大声,可是会被发现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
只是,便是傻,也该知道,如今受制于人,要低头。
“姑娘……你。”
“你既然不宣扬开,那就不是要害我等,你想要什么?”
为首的大哥吞了口唾沫,看着眼前森白的匕首,颤声问。
苏桃夭的目光落到他们的包袱上,笑了。
她还未说,大哥就当即明白过来。
原来,是同行,黑吃黑来了!
他暗暗咬牙。
面上,他笑了。
“原来,是求财,这好说。”
他顿了下,指了指
“这里有十几两,我取来给您?”
苏桃夭顺
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摇头:“我不要脏银子。”
贼老大嘴角一抽。
他包袱里的,又是什么干净银子?
无奈,看着面前的匕首,他只能认栽。
“好。”
“我把包袱里的银子给你。”
说完,他仿佛脱了力一样,眸光都黯淡了几分。
苏桃夭挑眉:“我不要你的银子。”
贼老大抬眸:“那你刚刚看……”
苏桃夭笑眯眯的,若不是她的匕首还立在他脖子前,脚下还稳稳踩着一个,倒像是个和善的小姑娘。
“我啊……”
她黑眸幽幽地盯着他。
“我要,你把这些银子,从哪儿拿的,从哪儿放回去。”
“这样,我才会放过你们,不然,你们逃不掉。”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把匕首往衣袖里一收,也没见是怎么放的,匕首就没了。
而她一弯身,一手捞一个人,轻飘飘的跳下了屋顶。
待没什么声响地落到院里了,俩人都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这样的武功……
竟然,会在一个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