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诶,没人在家吗?”
听到刘帘的声音,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帘,我在呢!”
“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额……”
实在是想不到理由了,为了让场面显得不那么尴尬,我弱弱地说了句,“省电。”
“哥,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刘帘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堆的鬼脸。
唉!
看来今晚是躲不过这些妖魔鬼怪了。
……
第二天,我们随意划拉了几口湘西米粉,便驱车赶往凤凰寨。
只不过,从车上下来的,是三个鬼面人。
这样奇异的打扮,刚进村便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
我们抬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鬼子进村的气势。
惊了鸡,扰了狗,吓坏了老太太。
唯独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儿,跟在我们身后,嚷着要打妖怪。
西瓜突然止步,猛地一回头,众神乱做一团,四散而逃,嬉闹间,一个小孩儿失足落水。
扑通一声,人已不见。
我们三人大吃一惊,忧心忡忡。
但见岸上的孩子们嬉皮笑脸,似乎又找到了一点安慰。
再一看,水面上露出一个小脑袋来,那孩子就像是小鸭子一样抖着身上的水,用手擦拭着眼睛和鼻子,朝着我们大笑。
乡下的孩子调皮,岸边的老奶奶看见有人落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孩子母亲的耳边。
这边桥上在下饺子。
对岸的大人们三五成群,拿着笤帚、簸箕、锄头,有人心急如焚,有人好言相劝,有人破口大骂,生怕这群不知深浅的皮孩子出什么事情。
而孩子们呢,在水里忽上忽下,藏猫猫,狗刨、立浮、仰浮,水性好得很。
作为一个在小溪边长大的旱鸭子,我感到万分羞愧。
这,或许便是别人家的童年吧!
来到寨子中央,一场专门为我们准备的祭祀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杀猪,宰鸡,上刀山。
见我们三人一到,众人迅速让开一条道,苗歌唱了起来,苗舞跳了起来。
一曲过后,牛角争鸣,场面又变得庄重起来。
一个身穿民族服饰,戴着牛角头盔和面具的苗族巫师,做起了法事。
只见那巫师手端法水碗,先祭祖先后祭四方神灵,后用法水围着刀梯点洒,祈祷爬刀梯者平安无事。
刘帘淡淡道:“这巫师是个女人。”
我应声道:“那是,这么大两坨,谁看不出来啊?再说了,正儿八经的神调门高手,都是女的!”
“神调门?”
我小声地解释道:
“神调门和千门一样,同为外八门之一,也叫‘巫门’,祖师爷是魏文帝曹丕之后甄姬,当年,曹植那首旷世奇作《洛神赋》,写的便是甄姬在洛水中做法事的情景。”
刘帘的眼中似乎出现了一副画,娓娓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时,西瓜小声赞叹了一句,“哇,好美啊!”
唉!
这上学和不上学,区别还是蛮大的!
我不由噗嗤一笑。
刘帘又问道:“你刚才说这篇《洛神赋》是曹植写给甄姬的?”
“嗯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甄姬本是袁绍次子袁熙的老婆,袁熙打了败仗,就被曹操看上了,结果儿子曹丕捷足先登,就成了曹丕老婆。”
我继续补充道:“可是,曹丕的弟弟曹植也喜欢她,于是便写下了这首《洛神赋》,寄希望于洛水,表达爱意!”
刘帘瞥了一眼,不屑道:“他家真乱!”
“梅爷说,古代的人都这样,十个才子九风流,还有一个是下流,这叫建安风骨,魏武遗风!”
西瓜插话道:“老板,你这话不对,古代这样,现在也这样,你看娱乐圈,那些三婚四婚的女明星,哪个不是越嫁越香?有句话说得没错,老婆都是别人家的好!”
被他这么一说,我竟无言以对。
西瓜叹息道:“唉,看这身材,又是一个红颜祸水啊!”
“那可不一定,如果是神调门的圣女,是不能嫁人的!”
“这身材不嫁人,出来跳大神,真是可惜了!”
刘帘鄙夷地嚷道:“才出来两天,你就男性内分泌失调了?”
听了这话的西瓜,似乎被赶到了钢丝绳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咳咳!
我赶紧转移话题。
“这神调门的人,生平两件事,驱邪和看病,且专挑疑难杂症,在明代太医院十三科里,便有一个杂疑科,相传好多传统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便是神调门人解决的。”
西瓜补充道:“哈哈,我们东北那旮沓管这种人叫仙儿!”
刘帘白了我们一眼,哑口无言。
我随手一指,“快看!”
抬眼望去。
法事完毕,苗族巫师赤脚踏上了锋利的刀刃,一步一步爬上十数米高的木杆顶端。
每一步,看上去都十分地凶险异常,勾着旁观者身上的忧心。
而每一步,却又是那么地稳当,根本没见一滴血。
这不禁让人产生一种怀疑,那刀会不会是假的,又或者是没开锋?
正当我半信半疑地,注视着那把有些锈迹的柴刀发呆时,身手敏捷的巫师已经爬到了山顶。
接下来的一幕,令我瞠目结舌。
只见她用肚子顶住山顶的刀片,手脚撑开,宛若大鹏展翅。
怪不得神调门的圣女都不嫁人呢!
原来是不好生孩子啊!
随着巫师小心翼翼地爬下刀山,祭祀仪式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西瓜好奇地走到了刀山下,从兜里掏出一根王中王,轻轻一拍。
火腿肠立马断成两截!
他不禁感叹道:“嚯,真刀啊!”
巫师摘下了面具,露出俏脸。
抬眼一看,这巫师,不就是昨天刚来寨子时,倒酒给我们喝的苗家妹子嘛!
她笑话西瓜大惊小怪,见识少,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操着一口湘西话,笑道:“你个猪脑壳,长了眼睛不会看,长了脑子不会动,这是从小练的真功夫,还能有假?”
西瓜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只是呵呵地傻笑着。
我和刘帘走上前去,与她闲聊起来,“你怎么不怕我们?”
妹子反问道:“你们戴的死人头一看就是假的,我真死人都见过,有啥子好怕的?”
可刚寒暄没几句,身后便传来一声极其不耐烦的湘西话,“小金凤,这里没有你啥子事情,莫管闲事!”
回头一看,正是湘西三煞中的“杨善人”杨伟。
刘帘操着一口巴蜀话,讪笑道:“龟儿子,莫慌,有的是人来收拾你!”
杨伟伸手一勾,淫笑道:“好嘛,老马屁,过来屋里头,老子奉陪到底!”
说罢,一场不可避免的赌局,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