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娆一怔，脸上满是凄楚，又隐含着报复般的快意。
“母君已经决定，将长姐嫁予千羽哥哥为正妻，择日完婚。待大婚之后，便立千羽哥哥为王太子，举行封禅仪式。”
“什么？！”槿姒惊叫出声。
千羽听罢一个头两个大，这梚东王室搞什么鬼，逼着她做这个太子不算，还要硬塞个媳妇儿给她？简直荒谬！
宋无倾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位公主凑一起，也是一场大戏啊！
他轻轻一笑，道：“女王要把大公主嫁给我兄弟，二公主和三公主也都明显对我兄弟有意思，我这兄弟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他转头看向身旁：“你说是不是啊，风兄。”
聿风眸色深沉，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却隐隐散发出一股慑人寒气。
槿姒怒了，指着槿婳骂道：“她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废物！一个连御兽都不会的废物！简直是我梚东王族之耻！”
千羽心里本就烦闷，“废物”二字更是勾起了她不太美好的回忆，她冷冷地扫过去一眼，立刻让对方闭了嘴。
“二殿下说话过过脑子，槿婳毕竟是你长姐。”话语中已带上了真切的怒意。
槿婳上前，轻轻握住千羽的手腕，凑近她，声音虽低，却很急切。
“我不会嫁给你，我这就去求母君收回成命，你……知我心意。”
她靠得很近，说的话也只有两人能听清。
千羽心中微怔，望着她那双带着书卷气，却异常坚定的双眸，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点点头。
两人交叠的手刺痛了槿娆，她只能将满腹酸涩都发泄在槿姒身上：“长姐何时轮到你这样诋毁？你再口出恶言，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场景同样也刺痛了聿风，他闭上眼，狠狠压住心底酸涩，再睁眼，冷不防与千羽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瞳孔一缩，转身迈步就走。
千羽见他离开，眉头深深拧起，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又像是生起气来？
她二话不说，放开槿婳，拔腿就追。
“千羽哥哥！”
“兄弟你去哪？”
顾不上身后叫喊，她一路追着聿风而去。
奈何那家伙速度实在太快，不得已，千羽运转灵力飞上半空，顾不上王宫禁飞的规矩，一路疾驰。
若是这样还追不上，她就得考虑召唤银猘铠化了。
说起来真是怄气，她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是比不过对方两条腿，也不见人家走得有多快，但就是追不上！
好不容易追到一处宫墙下，聿风速度慢下来。
“你给我站住！”千羽顾不上其他，纵身一跃翻过他头顶，堵在他面前。
她伸手一把摁住他胸口，重重一推，将他抵在墙上。
“你怎么回事？跑什么？”千羽欺身压上，质问着，两人一瞬间离得极近。
以聿风修为，此刻他若真想摆脱千羽的压制，根本易如反掌。
然而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他放弃抵抗，乖乖任她压在墙上，微垂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见他沉默不语，千羽不满，手下用力一推，又靠近了几分：“说话。”
“只是不想待在那儿。”聿风无奈开口，声音有些闷。
“你在生气？”千羽观察着他眉眼间的神色。
“没有。”
“你有！”
聿风微微一叹：“东楼槿婳……你喜欢她？”
千羽一愣：“怎么这么问？”
聿风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调平和：“只是觉得你对她不太一样。”
她对另外两位公主都是避如蛇蝎，唯独对那位槿婳公主，温言软语，耐心亲和，态度很明显不同于另外两人。
千羽想了想，道：“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她……有些特别，对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迦兰之梦中，她扮演过林岁欢的原因。
聿风闻言，眼眸狠狠一颤，他伸手一把抓住千羽手臂，身体一转，两人状态对调，换他将千羽压在了宫墙上。
千羽背后一震，人还有点懵，就见聿风一下子凑过来，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视线锁定她的双眼，眼神甚至有点凶狠。
“你喜欢她？”他沉着嗓音又问了一遍。
千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这一句里带着点恶狠狠的意味。
她愣了愣，才道：“怎么可能？她已有所爱！”
聿风皱眉：“谁？”
千羽望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林岁欢。”
聿风眼中升起一缕惊异：“林岁欢？怎么会？她们……”
千羽点头：“她们皆是女子。”
聿风凝视着千羽神色，眼中诧异更甚：“你……不惊讶？”
千羽反问：“我为什么要惊讶？”
聿风喃喃重复：“她们……皆是女子。”
“我知道啊，那又怎样？”千羽勾唇轻笑，“不过是想嫁之人刚好是少女，想娶之人恰好是少年。”
迦兰之梦中，槿婳第一次看向自己时，她就有所怀疑，看过那些信件，再到她袒露心扉，抱着自己痛哭时，她就已经确定。
聿风呼吸一窒，心神巨震，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紧。
“可是，林岁欢喜欢的是苏辰允。”
千羽叹息道：“那又如何？林岁欢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她永远活在槿婳心中，她会以这种方式永远陪伴她。”
聿风久久不能言语，眼底翻滚着剧烈的情绪。
千羽以为他是一时无法消化如此有悖世俗常理之事，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男也好，女也好，自己喜欢就好。真正喜欢一个人，不用在乎他是男是女，也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
她只希望聿风不要拿异样眼光看待槿婳，这段感情即使不能被人祝福，她也希望不要被人诟病。
这低缓话语声传到聿风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理智被炸得七零八落。
聿风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发紧，心口发酸。
一时间，周围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眼中只剩下千羽暖如旭阳般的笑颜。
“唉？你该不会……”千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猛地瞪大眼睛瞧着聿风。
他突然生气跑走，又没头没脑问出这种问题，联想到迦兰之梦中，他在月老庙曾以红绸许愿，越想越有可能。
于是脱口问道：“你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东楼槿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