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任谁都瞧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溟北王冷哼一声,正要拂袖离去。
月霜沁拽住他娇声道:“陛下,还没完呢,最精彩的还在后头。”说完便向千羽使了个眼色。
千羽心领神会,偷偷潜入了寝殿之中。
北堂颜汐此时已经陷入疯癫,根本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别说潜进来个把人了,就算现在来个大活人站她跟前蹦跶两下,她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千羽迅速取出都夷果花叶,在离她一丈左右的地方引燃。
奇异香气立刻飘散了出来,带着点干果草木清香,又夹杂着一丝肉糜腐烂的气味,十分诡异奇特。
她捂着鼻子稍微离远了些,而原本伏在钧九战身上痛哭流涕的北堂颜汐突然全身一颤,脸上浮现出更加痛苦的神色。
不过片刻,她的脸色便涨成了青紫,胃部一阵翻涌,忍不住转身朝着另一边“哇”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直接吐了个昏天黑地,苦胆水都呕出来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模样相当狼狈。
终于等她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完,吐无可吐了,她的小腹一阵鼓动,紧接着又发出了比刚刚还要可怕的干呕声。
千羽站在一旁直皱眉,真怀疑她会不会把内脏给吐出来。
就在这时,酝酿了许久的女人突然猛地往前一趴,双手双膝撑地,背脊拱起,全身剧烈抽动。
如此持续了片刻,终于“哇”一声吐出一只葡萄粒般大小的红色虫子!
那小虫似乎知道事情不妙,甫一脱离母体便要逃跑。
“星眠!”
千羽一声清喝,三十二道剑影兜头压下,急遽回缩,将那只小虫牢牢限制在寝殿中央。
紧接着一道金光附着其上,那是聿风教她的禁锢法术,双重保险之下,再也不用担心这小虫逃跑了!
她拍拍手,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搞定,都出来吧!”
众人这才从浓雾之中走了出来,而此时北堂颜汐已经在巨大的悲伤,和六甲母蛊离体带来的疼痛中晕死了过去。
幸亏她晕了,不然面对如此情景,恐怕也会无颜面对,恨不能敲晕自己吧!
钧九战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朝着千羽邀功道:“怎么样,我演得好不好?”
千羽竖起大拇指夸道:“真棒,最佳男主角,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钧九战愣了愣,虽然不太明白她说的是啥,但他知道这是在夸自己,于是裂开嘴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前几天抑郁纠结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千羽顿了顿,突然掏出个小巧精致的红色锦囊递给他。
钧九战接过来,不解道:“这是什么?”
“啊,这个啊,我老家的习俗,扮演尸体的人要拿红包,辟邪的,你收着吧。”千羽挥挥手,大方道。
钧九战心间溢满感动,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九玄大陆哪里来的这样的风俗习惯,但这是千羽给他辟邪的,说明她是在关心他啊!
他满心欢喜打开锦囊瞅了瞅,然后从里头掏出一枚金币,脸色有些复杂。
千羽不在意道:“意思一下,礼轻情意重哈!”说完又转向脸色深沉的溟北王。
“陛下,这剑阵中封印的蛊虫名为六甲,颜汐公主给钧九战种下六甲子蛊,待其吸食九战血肉之后又将其召回自己体内,子蛊将骨血供给她体内的母蛊,合成胎儿,造成怀孕假象。前次金针穿刺验到的其实就是子蛊带回的血肉,若您还是不信,我们可以当场再验一次。”
溟北王沉默片刻,冷声道:“验。”
千羽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还好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无倾!”她扬声唤道。
“来了!”宋无倾立马上前,呈上他从太医院偷来的金针。
千羽捻起金针,走到六甲母蛊跟前,那小东西吱吱叫唤着,在剑阵内左突右闪,宛如一只小耗子。
“你乖一点,我还能饶你一命,不配合的话,立马把你烧成灰!”千羽威胁着。
也不知道那小玩意儿是不是听懂了,抖动片刻之后竟然真的乖乖蛰伏不动,任她扎针取了血。
千羽将从母蛊体内取出的骨血滴到白瓷小碟中,又捻起另一根金针转向钧九战:“兄弟,你又得受苦了。”说着递上锦帕,“忍着点。”
钧九战拉开胸口衣衫,胡乱抹了把上头残留的假血,大义凛然道:“来吧!”只要能洗刷冤屈,还他清白,别说取他骨血了,断骨都行!
他接过锦帕咬在口中,眼看着那三寸长的金针一点点扎进了自己胸口。
金针磨穿骨头的痛尤其难熬,但是他一声没吭,满心只想赶紧跟北堂颜汐撇清关系。
好不容易取好骨血,钧九战是真的脸色苍白了,不是经由钧九捷妆造之后的假白。
宋无倾连忙上前架住他关心道:“没事吧战哥?”
钧九战挥手催促:“快验快验!”
结果毋庸置疑,当两团骨血融合时,溟北王终于黑着脸拂袖而去。
北堂颜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上前抱起北堂颜汐,带着太子妃离开了,离去前他又看了钧九捷一眼。
两人目光甫一接触,钧九捷便快速撤开。
钧九战跳起来欢呼一声,却又因为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轶王妃拍了他一下,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躁,快让娘亲瞧瞧,没事吧?”
钧九战捂着胸口傻笑:“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痛快!”他此刻是真的兴奋,感觉一块大石终于从心口卸去,整个人无比畅快轻松!
轶王走上前,表情有些尴尬:“儿子,老爹错怪你了,还打了你……”
钧九战不在意道:“没事,老爹,您以后多信任儿子一些就行!”
轶王连忙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儿子!”
此时,一道黑影从空中飘下,精准地落在了千羽身旁。
“师兄!”千羽双眼一亮,连忙问道,“怎么样?那女人呢?”
“狍鸮和傲狠吊着她,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过来看看。”聿风答道。
千羽笑着说道:“我们已经搞定了!溟北王脸都绿了!方才简直太精彩,可惜你不在,错过了一出好戏。”
聿风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道:“没事,你可以说给我听。”
看着两人互动,钧九战脸上的笑容蓦地隐去,棕眸中的光彩也黯淡了许多,他捂着伤口低头不说话,引来钧九捷频频侧目。
“怎么了?很疼吗?”
钧九战摇头,默默侧过身,不再看千羽那边。
“这玩意儿怎么办?”大伙儿聊了会儿,千羽走到剑阵前蹲下,看着里头蔫头耷脑的小东西问道。
撇去它是只蛊虫这一事实不说,这小家伙长得还挺别致,全身上下油光锃亮,红彤彤的,隐隐还有些花瓣状纹理,一双眼睛晶莹剔透,泛着一丝灵智之光。
聿风走过来:“你若不想灭杀它,就找个东西养起来吧。”
“养?”千羽歪着脑袋看着那只小虫,“我也不会养蛊啊!”
月星眠也道:“这蛊虫看起来颇有灵性,很是难得,我听说这样的东西炼药炼器都是好材料。”
“这样吗?”千羽惊奇,“这玩意儿还能炼器?”那肯定不能浪费了!
她立马翻翻找找,翻出来只结实的匣子准备把这小东西挪进去。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呐,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乖乖进这个匣子,要么我即刻灭杀你!”千羽扯着嘴角放狠话。
六甲母蛊缩了缩脑袋,吱吱几声,竟然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