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天时间，千羽几乎将云罗山麓西北沿线翻了个遍，寻找着和聿风有关的线索。
然而除了最初那座深坑中发现的石块之外，再无其他。
难道她猜错了？那不是聿风的血，只是刚好含有某种特殊物质，跟她的血起反应了？会有这么巧合吗？
可是能形成那么大的坑洞，对战双方修为必然不弱，整个九玄大陆有这个能耐的修士屈指可数。
联想事发当夜下的那场大雨，她不免忧心忡忡，或许线索早就已经被雨水冲没了，那块带血的石头也不知是如何保存了下来。
“主人，会不会是咱们找错方向了？”素华真诚发问。
找东西他是最在行的，千羽理所当然将他叫出来帮忙。
他们是以深坑为起点，沿着云罗山麓往南边寻找，这是她潜意识里的考量。
若聿风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正被高手追杀，那么首先，他不会去北边。
毕竟不用想也知道，追杀他的人必定是烨淩岛派出来的，他肯定不会傻到跑回去自投罗网。
他也不会去东边，千钧城在东，他绝对不会将危险引去她身边。
至于西边，翻过山脊就是大海，光秃秃一片完全不利于藏匿身形，并不是逃跑的最佳选择，所以她下意识觉得他会选择南面。
可方向这东西又不只是东南西北四面，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说不定真错了。
于是两人又回到最初的深坑，思索片刻，千羽问道：“朝朝，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暮暮在哪儿吗？连大致方向都感应不到？”
脑海中立刻传来朝朝稚嫩的回音：「不行啊，我一直都在尝试，可是完全感受不到，好奇怪，至少该有个大致方位的啊！」
他语气焦急，听着都快哭了，千羽连忙安抚了几句。
素华分析：“感应不了或许是被结界之类的东西屏蔽阻挡了。”
千羽拧着眉头默默思索着，素华观察她片刻，问道：“主人，您是不是太久没有休息了？”
千羽抬眸看向他，眼眶底部沉着明显的红血丝。
“还行吧，没到极限，能坚持。”其实算起来已经有半个月了，不是她不想休息，是根本无法入眠！
素华脸色严肃起来，连忙提醒：“不可以到了极限才休息，您忘了上回……”
“我没忘！”千羽忽然提高音量，口气相当不耐烦，内心躁郁难安。
素华愣了愣，她从不会对自己的灵兽们无故发怒，他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口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千羽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对你发火。”
“主人，我明白，您无需给我道歉。”素华矮下身子，半蹲在她身前，捧起她的左手，殷切道，“我只是希望您能保重身体。”
千羽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深红色晶石在暗夜中依旧散发着无法忽略的光泽。
她忽然收回手，摘下那枚婚戒捻在指尖，喃喃道：“你曾是他的一部分，如今我找不到他了，若你真有灵性，给我指个方向吧！”
说完她在神髓钻上落下虔诚一吻，扬手将它抛了出去。
她本来打算戒指落下来，神髓钻朝着哪个方向，她就往哪边寻，这完全是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谁知道戒指被抛出去之后并没有落下来，而是悬停在半空中，左右旋转了几圈，像是在确定方位。
片刻之后，它忽然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北方飞去！
“这也行？”素华惊讶。
“跟着它！”千羽一马当先掠了出去。
神髓钻飞行十几里之后便下降了高度，几乎是贴着山石路面前行，速度并不算快，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又过片刻，它忽然停在一棵樟树旁缓缓浮沉，像是在等着千羽赶上来。
“主人，是手印！”素华喊了一声。
千羽已经冲上去，指尖小心翼翼触碰着树身上明显凹陷下去的痕迹，留下这个手印的人扶住这棵树时，一定是下意识使了些力气的。
不仅如此，凹陷的痕迹中还残留着一丝暗红色，很像是血液风干凝固之后的颜色。
千羽一剑削下那片树皮，二话不说割破手指。
当血液接触暗红色残留，再度沸腾时，她终于确定。
是聿风！这千真万确就是聿风留下来的！绝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
神髓钻静默片刻，再度行动了起来，继续向着东北方飞去，千羽立刻带着素华追了上去。
之后的一整日内，神髓钻带着他们又找到了五处血液残留，还有一片纯黑色衣角。
那衣料就是从聿风贯穿的黑衣上扯下来的，上头浸染着血液，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儿。
随着线索越来越多，千羽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究竟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让他从云罗山麓一直逃到这里的途中一直在失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握紧手中布料，紧紧贴在胸口，焦虑和不安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素华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主人，咱们的方向是对的，肯定能找到。”
“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三夜了，距离那日也已经过去了九日，这么久的时间……”千羽说不下去了，这九日之中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就在这时，神髓钻缓缓降落，飞回了她的手心。
“喂！你还没带我找到他，没到休息的时候啊！”千羽冲着掌心喊道。
然而神髓钻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归于平静，任她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千羽没办法，只能拿起戒指戴回左手无名指，转身望着距离此处不远的万仞绝壁。
“主人，过了这片峡谷，翻过那片山崖，再往前就是虚妄之海了。”素华提醒，“我在雾隐峡谷时就常听说，那里头住着一只上古大妖！”
“这虚妄之海究竟是什么地方？是海吗？”千羽疑惑，这名字她在很多人口中都听到过，只是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它位于熠州与中州之间，占地相当宽广，但是也没有宽广到能容下一片海，况且内陆水域也不该叫做海啊。
据她推测，应该是一片非常宽广的湖泊之类，因为占地辽阔，所以才被唤做海吧！
素华想了想，如实答道：“我的记忆里没有虚妄之海的信息，雾隐峡谷那些妖兽也没有曾经到过那里的，听说十分危险，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士经过时，也会特地绕开那块地方。”
说到这里，他压低嗓音，看起来十分神秘。
“有传言说，但凡是经过虚妄之海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失踪，很少有能找回来的，即使回来，十有八九都被夺了神魂，变得痴傻疯癫！”
“这么邪门儿？”千羽挑眉，“难不成里头那位上古大妖是专门吞噬修士神魂的？”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毕竟我也没有亲身实践过。”
“那就看看去吧。”千羽抬头望着云翳缭绕的绝壁，心头冒出了强烈的预感。
聿风就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