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又惊又险

从内狱出来,恰逢山间传来沉静而悠远的钟鸣。

每一次敲击都是对过去的回顾,对未来的期待,岁月的流转,生命的轮回。

有些事就像这钟鸣,在空气中回荡,逐渐消失,但留下的影响却久久不能散去,是善意的提醒,更是长鸣的警钟。

小婵心有不甘:“只关内狱,没要了她的命,真是便宜这贱人!夫人刚才怎么不结果了她?”

莺歌已经看破了玄机,解释说:“内狱里动手杀人,罪过可大了。多少眼睛盯着咱们,若一时冲动叫人抓住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夫人没动手,一来是避嫌,二来也是看在珂哥儿的面子,哥儿长大了总要问起亲娘,日后说起来也好体谅。”

小婵这才明白:“不过看她这个样子,生不如死,想必也没几天活头了。”

又瘸又哑,受尽白眼折磨,她活着比死了更难熬。

海云舒吩咐:“给掌刑嬷嬷些好处,告诉她,白小娘要是有个大病小灾也就不用往侯府报了,由她自生自灭。”

小婵:“瞧她这样子,最多个把月,一准儿去见阎王。咱们也不脏手了。”

果然,海云舒她们前脚离开内狱,程老夫人后脚就叫人去打探白小娘是死是活了。

海云舒听说便暗笑:“我这婆母,惯会利用人,临了了,还想借白小娘的命再杀我一刀。”

莺歌替主子理了理脚边叠起的裙摆:“她这是拿白小娘当诱饵,想钓夫人上钩,如果夫人没忍住出了手,她再告到衙门去,程家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所有钱占为已有。”

小婵也是松口气:“阿弥陀佛,还好夫人没在内狱下死手。”

海云舒:“她心里打什么算盘,我岂会不知?怎能让她得逞?”

“夫人不怕白小娘把内情告诉侯府的人吗?”

“她被灌了哑药,又不会写字。不能说,不能写,如何告我的密啊?”

小婵一拍手:“夫人妙计。没错,就是要让她带着秘密,憋屈死。”

十天后,内狱终于传来消息。

白小娘死了。

比想象中的还早一点儿。

她的死并没在程家掀起什么波澜,内狱的人只是来家里口头通传了一声,领了跑腿钱就回去了。

小婵:“听说她死前骂骂咧咧,眼睛挣得老大,嬷嬷们嫌晦气,随便拖到乱葬岗就埋了。”

白小娘造的孽太多,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程子枫呢?他什么反应?”

“侯爷哪想得起来她是谁啊,一大早就陪着老太太去逛集市了,母子俩跟没事儿人一样。”

越是位高者,越是负心薄幸。

海云舒不禁想,上一世她死后,这一大家子是否也是这么惬意潇洒。

不,他们不是潇洒,而是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用她的命、用海家的血,换他们自己的太平富贵。

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随他们怎么算计,多行不义必自毙。

海云舒双拳紧握,骨节泛起白。

没关系,这才哪到哪?走着瞧好了。这笔账咱们接着算,慢慢算。

满院子背信弃义的小人,总有他们磕头求饶的那一天。

又过了几天,应天府贴出公榜告示,说鲁国公府的命案,后日就要开审了。

海云舒明白,自己作为证人,也要上公堂。

傍晚,摄政王府下了道帖子,想请海云舒过府一叙。

少青一直在侯府值守,并不知此事:“按说,王爷这会儿应该在宫里召见西夏来使。听说是要签什么盟约,所以西夏王子远道而来,想亲自谈判。”

莺歌看信:“会不会有诈?”

少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是王爷的字迹,假不了。或许是西夏的事早早定了,王爷已经回府。”

明天鲁家的案子就要过堂,江成璟叫她过去,怕是要商量对策。

海云舒也没有过多怀疑,嘱咐:“少青,那你留下来看好院子,我自己过去。”

莺歌不放心:“夫人,叫奴婢陪着你吧。”

上次的事就连累了她们几个丫头,海云舒不想节外生枝:“按说过堂前,我不能见外人。咱们多去一个人,就多个目标。”

“夫人……”

“退一万步讲,要真有什么麻烦,你一弱小女子又能怎么样?”

莺歌不知为何,心里慌慌的:“那叫少青陪你去,摄政王府他最熟悉了。”

“少青还是留下,你忘了上次程子枫是怎么从我院子里拖人的?少青守在这儿,不只能保护你们,更重要的是能看着两个孩子,免得程家人趁我不在又动什么坏心眼。”

见主子说得有理,莺歌也没再坚持:“那夫人早去早回。”

人送到府外,车是摄政王府的车,车夫也是在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人。

少青又叮嘱了那人几句,回来对莺歌说:“放心,高师傅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信得过。只要王爷在,谁也不敢欺负海娘子。”

“但愿吧。”莺歌希望自己的不安是多余。

马车乘着夜色奔走,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隐约可以听到车辙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海云舒撩开车帘,见刚路过天九御香楼,像是绕了远路。

赶车的高马夫是王府的老人,海云舒与他还算熟,于是问:“高师傅,你怎么没走落英巷?”

要去摄政王府,落英巷是最近的一条路,往日也都走那里。

马夫赶着车,没停下:“走南关街也是一样的。”

海云舒狐疑:“南关街的宁阳侯家修园子,整条路都堆了石沙,你怎么过?”

“哦,他家园子已经修好了。”

怎么可能?才动工了半个月。

海云舒立刻警觉:“你要带我去哪?”

“驾——”马夫赶车的速度变快:“王爷没在府里,叫我拉着夫人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