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不无道理。
海云舒原本就是靠着程家的门第,侥幸混了个诰命夫人的名号。
如今离开了程家,已经是自由身,如果再以夫人自居,无凭无据,让别人听见也容易产生误会。
小婵眼睛咕噜咕噜转着:“那叫什么?三姑娘?三小姐?”
都有些怪怪的。
毕竟是出阁之前的称呼了。
莺歌说:“咱们私下这么叫,倒是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这称呼显得稚嫩,恐怕压不住人。”
海云舒用茶盖刮了刮茶沫子,说:“不如就叫东家吧。”
没了夫家,自己名下还有产业。
恒通钱庄的老板,自然也当得起大家喊一声“东家”。
小婵赞同:“东家好,听着也吉利。”
如此便是定了。
只是这边刚安定下来,外面便有人过来通传,说是有位自称是孟姨娘的人登门造访。
孟姨娘?耳熟的很。
海云舒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
刚有了头绪,还得再确定下:“是江府的孟姨娘吗?”
来通传的人回道:“正是。”
“她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和主子商量。”
“和我商量?不是来找江成璟?是来找我的?”
“没错,她是这么说的。”
奇怪了。
几年没见了,她找她能有什么事呢。
印象里,这个孟姨娘可是江老爷最宠爱的女人,说明白点儿,就是江成璟得喊她一声小娘。
江家可是个大染缸。
人情世故比海家复杂多了。
之所以水深,跟这个孟姨娘有很大关系。
江家夫人身体不好,年轻时得病吃药吃坏了身子,听说是一觉醒来话都不会说了。
江夫人一病不起后,孟姨娘就接管了主母的对牌钥匙。
她本就得宠,把持江家多年,江家的几个孩子也都是她抚养成人的。
小时候,江成璟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小娘长小娘短的叫。
海云舒倒也见过她几回。
当时年纪小,只觉得孟姨娘相貌平平,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除了能说会道,也没什么别的长处,不知道为什么能得宠这么多年。
现在想想,她一个姨娘,把家中大小事宜安排妥当,抚养孩子们成才,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能得到江老爷的青睐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她今日突然造访,也不表明来意,到叫海云舒措手不及。
“去把人请到前厅,我这就过去。”
再怎么说,孟姨娘也算是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替江成璟招待招待了。
穿过花园里的小竹林,转过抄手游廊,就来到了前厅。
孟姨娘一见着海云舒便迎了上来,笑得满面春光。
“呦,这不是海家的三姑娘吗?几年没见,出落的更标致了,若不是他们给我指了路,说你就在这儿,我这见了都不敢认啊。”
她这么热情,海云舒是没想到的。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殷勤过。
“孟姨娘客气了,一别多年,你还是光彩照人。”
“什么光彩。黄脸婆子一个,哪有你这水灵灵的气色好?”
“请坐吧。”
“听说,你父母昨日也来了?这好不容易来京城一次,怎么也不到我们府上坐坐?好歹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是。”
孟姨娘口才一向了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海云舒并不想寒暄周旋,于是问:“孟姨娘,找我什么事?”
孟姨娘甩了甩帕子:“嗨,我自己能有什么事,到这个年纪,都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最近正为他们犯愁呢。”
孟姨娘受宠多年,给江家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儿子仕途正旺,女儿得嫁高门,她也该功成身退,安享富贵了。
海云舒:“江家弟弟妹妹都争气,姨娘有什么好愁的?”
“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家二郎。”
“江成璟?”
江成璟位极人臣,他更不用她操心了吧。
只见孟姨娘招招手,叫身后一个丫头走上来:“快,过来见过海娘子。”
“给海娘子请安。”
海云舒打量着,这丫头长得挺水灵,装扮是比一般女使精致些,可看着言行举止又不像是世家出来的姑娘。
“这是腊月。曾经救过二郎的命,是二郎欠人家的恩情,就说要还她一个心愿。可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儿,就想留在二郎身边伺候,一来二去,快熬成老姑娘了。
“我是听说二郎辟了新园子,地方也宽敞,就把腊月送来,平时一起说说笑笑的,也算给你添个人气,不然这么大的院子,你一个人住多冷清啊。”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先用救命恩人的名头占着一个理字,然后送来添堵,海云舒要是拒绝就是忘恩负义,若是收下了就是埋了个眼线在蘅园。
海云舒静静道:“孟姨娘的鼻子可真好啊,闻着味儿就来了。”
孟姨娘解释:“我也是依着他爹的吩咐,把人送来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自从江成璟和海云舒的婚约作废后,两家虽还有来往,可到底是有了隔阂。
江老爷便不大喜欢让孩子们和海家人打交道。
如今江成璟重拾旧情,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亲爹,出面管一管也是情理之中。
“姨娘,园子是江成璟的园子,恩人也是江成璟的恩人,我也不过是个借宿的,还是等主人家来了问他吧。”
孟姨娘笑:“云舒,二郎从小就听你的,你若开口,他一准儿答应。”
“往日没什么利益牵扯,自然什么都好说。如今我寄人篱下,实在是做不了主。还请姨娘见谅。”
“呦,我这求人帮忙还求错了?”
“这个求字实在是不敢当。您是长辈,说话的份量比我重,面子也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