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还没答应呢,江成璟就已然来到了她面前,手一伸,对她笑了笑:“娘子,请吧。”
海云舒躲开,不禁瞪了他一眼:“喂,跟你说了多少遍,是海娘子。”
这个江成璟怎么这样?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避讳。
他戏谑道:“不管海娘子还是娘子,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海云舒是真生气了:“你别懒省事儿,净给别人惹麻烦。”
江成璟手执马鞭指了一圈:“你看这周围的人,有谁觉得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少阳摇头。
其余人也只是跟着微笑。
海云舒纳闷,这观赛的达官贵族,看到江成璟举止如此轻佻,竟然也没议论,好像他对她做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一样。
没准儿大家都忌惮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
少阳在一旁也鼓励她:“云舒,你就替我赛一场吧。这次的彩头可是父皇留下的一方墨砚,我心心念念了好久,总不好就这么放弃吧。”
琮儿也跳出来,摇着她的胳膊:“娘亲,赛一场嘛,琮儿还没见过娘亲打马球呢~好不好嘛~”
“别这么肉麻。”海云舒打个冷颤。
最后耐不住他们的苦苦相求,又不想因为自己得罪江成璟,再给少阳惹麻烦。
海云舒只好硬着头皮上场了。
江成璟骑着一匹黑鬃骏马,英姿勃发,引得众人瞩目。
海云舒则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马,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马球究竟打得好不好,可这球仗握在手里,手腕挥动间似乎也挺娴熟的。
只见两人一同进入了马球场,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恍惚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草场,骏马,男女欢笑的身影……
都如灵光乍现般,一闪而过。
“你怎么了?”江成璟回马问她。
“我……”
为什么连他在马背上的影子也那么熟悉。
海云舒揉了揉太阳穴,让那些重叠交错的影子赶紧消失。
“我没事。”她打马上前。
“专注点儿,我可不想吃败仗。”
赛场上,风声呼啸,尘土飞扬。
江成璟率先抢到球,策马奔腾,直冲对方球门。海云舒紧随其后,以惊人的速度拦截对方。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宛如一对默契十足的老搭档。
江成璟将球准确地传给海云舒,海云舒一挥杆,球就进了!
全场欢呼雀跃。
“娘亲棒——爹爹棒——”琮儿在看台上高声呐喊。
少阳跟着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云舒好样儿的~”
直接把海云舒的脸都给喊红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身后的敌方已经策马赶来。
“小心!”
江成璟挥杆拦了她的腰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对手猛烈的偷袭。
“谢谢……”
海云舒不太好意思。可要不是他,自己就摔下马了。
江成璟:“走吧,赢回来。”
于是两人又赶紧投入到接下来的比赛。
海云舒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对手的攻击,时而闪避,时而反击,每一次出击都带着凌厉的气势。
很快取得了胜利。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与信任更进一步。
江成璟夸赞说:“可以啊,挺有本事的。”
海云舒也不客气:“承让了。”
“这么好的球技,谁教你的?”
这……海云舒心口像是被猛地击中一下。
对啊,隐约记得家中父兄姐妹无人会马球骑射,她这点儿小伎俩,是跟谁学的呢?
头忽然又开始疼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江成璟也不想硬逼她。
一旁的少阳见海云舒仍然没有起色,只好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她说:“云舒,蜀中新到了一匹料子,我叫人裁成了斗篷,你陪我去试试?”
海云舒不放心:“那琮儿怎么办?”
公主的更衣大帐,琮儿是肯定不能进的,可他们母子也是头一遭来这种场合,满场跑马,沙石横走的。
海云舒一是怕琮儿淘气,最主要的还是怕他不小心会吃亏。
“放心吧,我叫豆蔻看着他,也就换个衣服的功夫,这儿都有御林军,琮儿不会有事。”
如此一说,海云舒才安心地跟着去了。
少阳忙回头给江成璟使眼色。
江成璟拉着琮儿的手,手心有微微的汗意。
看来,还得兵行险着了。
大帐中,少阳一件一件地穿试着华美的衣裳,时不时询问海云舒的意见。
只是刚试到第三件,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一串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莺歌闯了进来:“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海云舒:“怎么了?”
莺歌喘着粗气:“主子,王爷特意交代奴婢要缓着说,你听了,可千万别慌了神啊。”
海云舒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琮儿出事了?”
莺歌点头:“琮哥儿他……他失踪了。”
“什么?”
莺歌满头是汗:“刚才琮哥儿抓野兔,跑到后山上就再没下来过,王爷已经派几拨人去找了。这会儿还没信儿呢……”
海云舒只觉得脚下一软,天旋地转。
少阳扶她:“别慌,别慌,围场就那么大,咱们一同出去找找。”
海云舒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帐的,她只觉得脚下迈着步子,一深一浅,如同踩在软绵绵的沼泽上。
阳光刺眼,四处寻人的官兵,就像一个个游走在林间的傀儡。
“主子,琮哥儿在哪儿!”莺歌突然指着远处大声道。
山坡上的一颗歪脖树下,琮儿正抓着兔子玩儿。
“琮儿——”
海云舒挥手,一颗悬着的心刚要落地。
只听“嗖”得一声,一道利箭带着银光从背后直直射来,一下命中了琮儿的腿上。
人当时就倒下了。
“琮儿!!”
海云舒不顾一切地奔向山坡。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看着浑身是血的琮儿,手足无措。琮儿的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回响,就像一道道催命的咒符。
“娘亲……这是在哪儿啊……琮儿好冷……”琮儿的演技如火纯清。
海云舒颤抖着,只觉得脑海中似有一团燃燃的烈火要喷涌而出。
妙手回春的元虚道长,很快赶了过来:“小公子气血失耗,脉搏微弱。贫道的凝血丸药性霸道,需要用人血做药引,且必须是孩子的双亲之血。”
海云舒记忆的锁链正在松动,她好像有印象:“是要用父亲的血做药引,对吗?”
“王妃怎么知道?”元虚道长说:“这可是贫道独门的药方。”
她说不上来,可就是隐隐约约的听说过。
元虚道长:“伤者是男孩儿,属阳,若用母亲的血做药引,服下药只怕会阴阳相冲,惨遭反噬。所以才要找孩子的父亲来。”
“父亲……孩子的父亲……”
海云舒捂着头,痛苦的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