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吗?”
“在我出门的这期间别的不需要你管,只要保证这些家伙不是饿死的就可以。”
“一天喂一次就行,能少但绝对不能多。”
将钥匙交到了段师侄的手上,任以道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着段小玲:
“他们这种人啊,我最清楚了。”
“今天敢多吃,明天就敢造反!”
而段小玲看了看神色无比认真的任以道,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双眼无光的犯人。
她沉默了。
段小玲知道这群家伙的来路,也明白这群人有着取死之处,完全不值得同情。
但是吧,看着他们手上不停的动作,脸上不自觉的笑容,以及那眼中的绝望。
她感觉,这些人可能罪不至此……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我就把他们都交给你了,现在封你为功德派对计划执行副总指挥。”
你也别管有没有实权,别管这公司有多大。
总之,你现在也是段总了!
“好好干,你就是未来的明日之星!”
娴熟地给段小玲展望着美好的未来,任以道将一张张大饼拍在了段师侄的脸上。
什么“五年之内落月峰上市计划”、“灵虚峰和落月峰合作投资计划”、“股票分红和期权奖励”……
听不听得懂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我们这公司可是有未来发展计划的,是正经公司!
迷迷糊糊忍耐了半天,段小玲终于在任以道说“听懂的掌声!”时忍不住问道:
“任师叔,你为什么选我?剑师叔不是也能做吗?”
剑新新就在监牢之中,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呢?
段小玲不是说有多不情愿做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任以道的脑回路。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此,任以道倒是没有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剑师兄确实是可以,但是他的心比我要黑太多了。”
“如果真的有事耽搁投喂的时间,他就算把这群人真的都饿死,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之前的情况就是如此,剑新新面对着一群快要饿死的囚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根本就不曾考虑过给他们食物的事情。
“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嗯,至少还会于心不忍,比他要靠谱太多。”
你比较好使唤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吧。
“而且,我觉得你能够从这里学到一些管理手段。”
“你不是已经降神了吗?现在已经能够发现森罗地狱的变化了吧?”
任以道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段小玲的表情就变了,凶巴巴地瞪着任以道。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恶狠狠地揪住任以道的领子,大声质问:
“我的道神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前段时间,段小玲也成功选定了神道。
钟鸣,七声。
除了烈阳峰的某位靓仔在数完七声后越来越自闭外,大多数的门人都相当震惊。
这个成绩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包括她的母亲段红。
按照段峰主原本的推测,段小玲的天赋最多也就能够达到六声钟鸣,这还是最完美的设想下。
谁知道居然达到了七声!
是什么让她的天赋改变了?
段红隐约能够猜到真相,但是却直到现在都不敢确定。
真的会是因为他吗?
此外还有一点,段小玲的道神情况即使是在神道宗中,也是十分特殊。
她的道神并非是一个独立的神灵,而是一群。
森罗地狱中那群形形色色的恶鬼夜叉,共同组成了她的道神!
对此,段小玲崩溃了。
她完全无法接受!
谁能想到,一个仙气飘飘的白衣仙子,一旦战斗起来就会变得鬼气森森。
她不能接受!!!
段小玲红了眼眶,用力摇晃着任以道的身体。
不是想哭,是怒。
她是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啊哈哈哈,看来你很开心啊!”
前后摇摆着身体,任以道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让你钟鸣多了一声,你不得谢谢我?
呵呵。
连你妈妈都要谢谢我嘞!
对,说起这个,下次去段师姐那里混点好处吧。
好处费这个东西,不吃白不吃~
……
在给段小玲简单培训过之后,任以道并没有直接离开监牢,而是转道溜进了剑新新的私人空间。
“师兄!我要去问天了!”
自顾自地闯进去,笑眯眯地凑到剑新新的身边,殷勤地替他研起了墨。
“需不需要我给你带点当地的土特产回来?”
剑新新眼睛没抬一下,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笔上,运笔如龙腾蛇行。
“……”
吵闹了一会儿,任以道就知趣的闭上了嘴。
他连手中研着的墨都停了下来,收敛起气息,静静欣赏着眼前的艺术。
手腕一抖,笔锋就以意想不到的方向舒展,挥毫而下。
任以道对于绘画之道并未涉猎太多,但是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即使只按工笔来看,剑新新就已经称得上大家,更不用说其中所含的神韵。
酣畅淋漓!
这不是任以道
和平日里创作了无数次的女子画像时暮气沉沉的样子不同,此刻的剑新新,眼神中燃烧着激昂的热情。
甚至可以称之为激情!
外人很难想象,在剑新新冰冷严肃的外表之下,藏着的却是如此澎湃的内心。
嘴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剑新新不自觉地笑着,他正在全身心享受着创作的过程。
看了一会儿,任以道的眼睛微微眯起,欲言又止。
他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剑新新正在燃烧着某种任以道无法察觉的力量,将自己的生命力融进画卷之中。
融自身神念命源入画。
任以道眉头皱了又皱,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阻止。
剑新新不是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自身有着什么影响。
更何况,这是剑新新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该由身为师弟的他来说三道四。
就算平日里再随和没架子,他也是落月峰的二师兄。
“……好!”
任以道下定决心时,剑新新也画完最后一笔,将毛笔直接投进了涮笔筒之中。
剑新新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面色看上去虚弱,可是精神头却是格外的足。
他提起了印章,冲着上面喷出一口精血,然后用力盖在画卷的一角。
“很好!”
“就为你赐名《仕女图》!”
在他的大笑声中,画中低眉的女子也发出了一声轻笑,用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
呵呵。
可没等仕女笑完,她的表情就猛然一僵。
因为在她的视野中,一双巨大的眼球正直勾勾地凑了上来!
“啊!”
任以道没有管画中仕女凄厉的哀嚎,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转头向着气喘吁吁的剑新新问道:
“这个仕女的原型是李师妹?”
既然是按照李灵灵所画,那这幅画应该就是给李灵灵的入门防身之物了。
累得连话都说不出,剑新新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继续闭目调息。
过了好一会儿,剑新新才恢复了几分精神,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他变回往日严肃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张画你拿去交给李师妹。”
嗯?
“你怎么不自己交给她?”
为啥啊?
难道你害羞吗?
剑新新看着任以道,在确定他真的是不明白理由后,才叹了口气。
“这个房间,只有你会一直过来。”
平静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剑新新此刻给任以道一种空巢老人的错觉。
“李师妹不过来,鱼师妹我联系不上,师姐又不靠谱,你……虽然比她强得不多,但至少还有点身为人的尊严。”
嗯?
嗯???
虽然你好像是在夸我,但是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是不是在骂我啊!
我任以道可是大德之人,怎么会沦落到被放到荆月沁一个级别上比较!!?
虽然心中不忿,但任以道还是有些意外。
剑新新这是在讲冷笑话?
他居然会开玩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师兄不但没有冷着脸,还给我讲冷笑话耶。
难道说……他心里有我!
师兄他是不是喜欢我?
“师兄!”
抬手按住了剑新新的肩膀,任以道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我性别不对,这辈子是没可能的!
剑新新:?
抬手将表情快要绷不住的闹人精推到一边,嫌弃地拍了拍肩膀。
晦气!
被露骨的嫌弃了的任以道也不恼,笑问道:
“感觉师兄你今天心情还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尽情创作后留下的余温,剑新新给任以道的感觉多了一些人味。
“师兄,真的不去问天吗?”
我有熟人在那!
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师弟,剑新新摇头不答,转而说道:
“你知道吗?问天城南外有一处梅园。”
梅园?
这个任以道倒是真的不清楚,有些好奇剑新新提起这个的含义。
“需要我帮你带回点树苗?”
摇摇头,剑新新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的小木盒递到任以道的手上。
“既然你要去问天,那你帮我将这个盒子,埋到梅园中的一棵开的梅树下。”
“师兄,现在可是七月?梅,应该不开的吧?”
剑新新笑了笑,并不解释。
“等你去了就明白了。”
“放心,那里的景色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任以道想了想没有拒绝,将木盒揣好后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
“那我可就相信你了,我到时候要是觉得不满意,等我回来,你可要陪着我去崇州城喝酒!”
“准确的说,是你喝酒,我去拿着留影石看你喝酒。”
给你安排上十七八个小姐姐围绕着你。
我就不信你到时候还能绷得住!
剑新新:?
“呃,那个……你等等!”
“回来!!!”
……
……
鱼钰很忧郁。
要玉玉了!
“怎么会这样?”
她抱着腿坐在床上,忧郁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自语着:
“明明是我先来的,入门也好,拜师也好,都是我先。”
“可现在……”
“我真傻,真的。”
“李师妹说她无法修道,我居然就真的信了。”
结果呢。
李灵灵刚刚拜入落月峰才多久,就已经选路降神成功了!
她的道神还是一条带翅膀的黄色蛇蛇。
这……好羡慕啊!
不不不,我该怎么办啊?
被刚入门的师妹超过了,我身为师姐的威严要丢光了!
不,不能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你要坚强起来啊。
咚咚。
“嘤!”
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的鱼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将身体藏进了被子中。
只留着头露在外面,她问道:
“谁?”
“钰儿,开门,爹地。”
?
谁?
虽然心中迷惑,但听出任以道声音的鱼钰还是老老实实解开了洞府的禁制。
这是她入门至今唯二能够掌握的戏法。
开门与关门。
“啊!不好!”
下意识开完门之后,鱼钰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睡觉时的打扮,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衣!
!!!
走进房间,任以道对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未知生物挑挑眉。
你这是什么造型啊?挺别致啊。
错失了下床更衣的机会,现在的鱼钰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只能努力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探头冲着义父憨笑:
“嘿嘿,义父,你有什么事情吗?”
嘿嘿?
这个画面的槽点有点多,任以道一时间没有抓到吐槽的重点。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你怎么了?为什么在犹豫要不要去问天?”
随意地坐在了床边,任以道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一团义女。
和落月峰的其他人不同,鱼钰可是以北乾王朝子民的身份生活了很久。
而现在有一个去都城问天的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居然犹豫了。
这是为何呢?
提起这个话题,鱼钰的嘴瘪了下来,整个人缩得更小了。
“我想留在宗门修行。”
“理由呢?”
“我担心,自己会落下更多……”
鱼钰从前没有什么自卑的情绪,但现在却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情感在心中酝酿。
如同一片阴云,在她的头顶不断凝聚,降下暴雨。
转头打量了一下,任以道在鱼钰不解的目光中笑了起来。
他说:
“那既然是这样,你就更得跟我走了。”
“你来落月峰也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带你真正的入门了。”
眼中渐渐亮起光芒,鱼钰裹紧的小被子铠甲也渐渐变得柔软。
“真的吗!?”
“真的,我们这次去问天时不坐传送阵,路上我会带你们两个人好好补习一下。”
呼啦!
“好耶!”
激动地从被子跳出,鱼钰欢快地抱住了任以道。
她哪里是不想去?
分明想去的不行,但还是强迫自己要懂事。
抬手摸了摸鱼钰的头发,任以道默默感慨着。
“还是个孩子呢。”
这么想着,任以道目光下移……
嗯?
欣赏了一会儿,他才默默将目光移开。
“孩子?嗯……也不一定。”
果然,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这里面的水啊,太深了!
……
攻克了落月峰的左右护法,勇者任以道终于向最终boss发起了挑战。
“别废话了,束手就擒吧!跟我出门。”
抓住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任以道奋力向后拖动。
死死抓着床头,荆月沁的身体都被抻直了还在负隅顽抗。
“哎呀~这个啊,嗯……我可是峰主耶!我的职责是镇守落月峰,不能随便出门呢!”
“呵呵。”
任以道笑了。
冷笑。
不能随便出门?
你这套说法骗骗鱼钰还好,你跟我还来这套?
你要是不能随便出门,那你是怎么把我拐回家的?是怎么把鱼钰拐回来的?
这落月峰上的草草,都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
“喝!”(发力!)
“哼——”(坚持!)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任以道率先败下阵来。
不是他肉身之力不行。
真不是!
是他发现,荆月沁这次不是在撒娇等着人来请她,而是真的一点妥协的想法都没有。
将她放了下来,任以道眉头微皱。
“真不出去?”
“嗯,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理由,能告诉我吗?”
荆月沁看着任以道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展开了双手。
“……唉。”
看她这幅作态,任以道叹息着将她拥入怀中。
她不想说。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再逼问下去的必要了。
体会着柔软身躯传递过来的温度,任以道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大概猜到了荆月沁担心的理由。
问天不是崇州城,一旦她在那里失态暴走,那结局只会有一个。
死。
她不怕死,但是还不想现在死。
师尊没找到,还舍不得小师弟。
“以道……”
“嗯?”
轻轻咬住了任以道的耳垂,荆月沁轻声低语:
“你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会寂寞的。”
眼睛眯起,任以道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眼眸中有粉光闪过。
他搂紧了师姐,轻笑起来。
“放心,我会给你留下很多的回忆的,走够你熬过这段寂寞的时间。”
……
……
翌日清晨。
“回来的时候要记得给我带礼物哦~”
“呵,我才不带!”
你的礼物昨天已经给你了!
没有了。
一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