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宫殿之中,任以道不再是仰着头站在殿下,而是十分荣幸地被赐予了一个座位,坐在仅仅比凰煌低一阶的台阶上。
备受隆恩的任以道并没有放飞自我,依旧压制着自己的性子,
“现在问题就又绕回来了,凰煌陛下,你为什么需要我来继续维持这个误会?”
对于这个问题,凰煌并未主动回答。
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像是在提出疑问,但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而她,也有些想听听他得出的答案是什么样子的。
你,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我的名字无人知晓,也没有知道我的性格。”
“我的实力虽然不算差,但在这妖皇城,却算不得上突出,根本不够看。”
要声望没声望,要实力没实力,要钱也没钱。
你图我啥呢?
身子吗?
任以道笑笑,没有说出心里的调侃,而是笃定地开口道:
“所以,肯定你所需的并不是我这个人本身,而更多是一个意义,一个名头。”
“凤凰神子。”
在本身之外,任以道对于妖皇城众人来说最直观的身份。
任以道看着侧靠在椅子上女人,轻轻道:
“所以,你需要一个在你之外的凤凰神子。”
“我猜的没错吧?”
凰煌微微扬起下巴,红唇轻启:
“继续。”
这个男人,看来,比之前想得还要有趣。
或许,他可以做得更多。
不单单只是充当一个提线木偶。
如果任以道只是个普通的妖族,就算再优秀,也根本不会入凰煌的眼。
但他不是。
血焰万尺的返祖血脉,虽不能让他与凰煌平起平坐,但至少已经有了让他能够对话的资格。
任以道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愈发谨慎,仔细斟酌自己的用词。
他沉吟了半晌,紧锁着眉头,似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但最终还是缓缓道:
“所以”
“你需要一个继承者?”
任以道亮了。
他的眼前一片灯火通明。
凰煌的眼眸睁大,像是两颗灼热的火球在任以道面前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任以道:“”
你这是什么远光灯吗?
你知不知道对向开远光灯可是要被人问候的?
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现在高低要给你整两句
在任以道眼眸承受不了之前,凰煌回过神来,再次将眼眸眯起。
她盯着任以道仔细打量,似是感到有趣地问道:
“那你说再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很好奇,这个初临此地的男人到底从这些细节中看穿了多少?
但这次,任以道学乖了。
他果断摇头,摆烂道:
“我不知道。”
凰煌:?
看着妖皇似是有些懵逼,任以道得意一笑。
不懂了吧?
这可是百度知道的优秀答案我不知道!
他说:
“我不是妖皇城之人,甚至都不是海外群岛的妖族,今天只是刚刚来到此地,你指望我能猜到多少?。”
任以道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自然不会知晓一个年富力强的妖皇为什么会需要一个继承者。”
“总不能是因为你是女子,就有人要给你安排选男妃留下子嗣吧?而你需要一个人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任以道不觉得这个是真正的答案,所以就用调侃的语气说了出来,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但等他说完,却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凰煌沉默了。
她垂下眼眸,摇摇头,发出来一声轻叹。
诶?
任以道:“嗯?”
凰煌:“”
悄悄观察了凰煌的表情一会儿,任以道脸皮抖了抖,吞了吞唾沫,默默调整起了自己的坐姿。
乖巧端庄优雅.JPG
他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不敢动,不敢动。
我只是开个玩笑,怎么好像正好戳到逆鳞之上了
诶?说起来,龙有逆鳞,凤有啥禁忌部位?
凤爪吗?
想着还有点馋了
沉默了片刻,在任以道思维已经开始发散到“泡椒凤爪哪个牌子最好吃?”的时候,凰煌终于再次有了反应。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叹道:
“没错。”
她说:
“每一代妖皇都需要立下自己的继承者,并交由国师培养,这是从妖族创立妖国之初就已经定下的规定。”
“这个规定,是为了防止某一任妖皇暴毙后妖国大乱,也是为了不让某一任妖皇永远坐在皇位上不愿下来。”
任以道眯起眼睛,听明白了这个意思。
一种防患于未然的机制。
这妖国的继承者,既是必要时刻的应急手段,也是为了压制妖皇的制约。
所以,名为妖国太子,但实际上就是妖皇的备品。
而那提到的国师,想必就是制衡妖皇,不让其一家独大的另一个手段了。
这妖国的太子,可不太好当啊。
“而我,在继任妖皇之后已经千年有余,却迟迟没有立下继承者。”
“妖皇城之中,已经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地对此表示过不满了。”
“他们中有人甚至打算弹劾我,真是”
“呵呵。”
凰煌摇摇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任以道还是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种淡淡的嘲讽。
是在嘲笑他们自不量力?
还是觉得他们的做法可笑不自量?
任以道不清楚,也不打算问,默默保持了沉默。
凰煌似是对任以道的识趣还算满意,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需要你这个凤凰神子的名头。”
她灼灼的眼眸盯着任以道的胸膛,似乎看穿了其中蕴含的本质。
“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凤凰血脉,这不重要。”
“甚至不论你是不是人族派来的奸细,这都不重要。”
是的,真不重要。
对于凰煌来说,任以道不论是什么来路?抱着怎么样的目的?她都不在乎。
在这妖皇城之中,她就是天。
而且,没人翻的了天。
“呃”
任以道被她炽热的眼眸看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坚持道:
“我真的不是人族派来的奸细,没有任何人指示我来。”
这是真话。
无论是谁来测谎,这句话都是真的。
被人派来的人族奸细
主动前来的妖族奸细
狐狐我啊,可是不能被轻易定义的呢。
“呵呵。”
凰煌看着任以道一脸赤诚的模样,却没有轻信,只是淡淡道:
“或许吧。”
她能感受到任以道的话语中没有谎言,但同样感受不到多少真诚。
不过,这倒也正常。
毕竟任以道是被迫与凰煌合作的,心里没有怨气都是好的。
自始至终,凰煌都没有问任以道愿不愿意,他也没有提这么白痴的问题。
&t;divtentadv>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凰煌之前会听自己侃侃而谈,分析来分析去,归根结底是她想听。
可她若是不想听,那就老老实实闭嘴吧。
木已成舟,这件事既然已经定下,任以道也只能顺其自然。
思索了一会儿,任以道忽然问道:
“所以,我对外的身份就是妖国的皇子嗯,太子了?”
“嗯,没错。”
任以道点头,接着问道:
“太子这个身份,能带给我什么?”
“在这妖国之中,自我之下,他人之上,地位、权势、财富这些,你之后可以跟国师询问。”
任以道点点头,问起另一件在意的字眼:
“这个国师,是敌是友?”
“对你来说,非敌非友。”
那对你呢?
任以道心中闪过这个问题,最后默然地点点头。
这问题用问吗?
这妖国国师虽然写作“国师”,但其实读作“妖皇限制器”,就差把制衡两个字写脸上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权利与义务永远是绑定在一起的。
凰煌眉心微蹙,想了好半天,最后微微摇头: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做好你自己就可以。”
哦吼。
这话也就是说,以后可能会有新的任务喽。
也行吧。
总比什么都不用付出要好,至少也能让他心里能够安稳一些。
似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这么多话,凰煌的表情有些疲倦,掩着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她斜睨着任以道,有些不耐地交叠了一下双腿,淡淡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任以道看着那白皙的玉足在眼前交换,嘴角一抽,看明白了凰煌的肢体语言。
妖皇大人困了。
再不让她休息,怕是要有小脾气了。
但我任某人会这么轻易就让你休息吗?
任以道坐挺起腰,坐直了身躯,认真地盯着凰煌,沉声道: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见任以道这么严肃,凰煌压下了不耐烦的情绪,想看看他到底想问什么。
少年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肃声道:
“我该如何称呼什么?”
凰煌:“嗯?”
你说什么?
你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就问这个?
凰煌一脸无语,但任以道还是追问不停。
“你看,你是妖皇,我是太子,从辈分上,你是我的上一辈。”
“皇叔?还是皇姑?还是说”
任以道眨了眨眼,缩着头,嘴唇动了动,试探性地问道:
“妈,妈妈?”
凰煌:?
说完,任以道又觉得不对,改口道:
“哦,不对,应该是母后?”
接着,他用古怪的目光幽幽看着陷入呆滞的凰煌。
噫!
你这女人玩的pay,还怪变态的呢!
凰煌:???
“你!!?”
她脸皮抖了抖,用力攥紧了粉拳,试图想要忍耐一下。
但最终还是受不了这个无底线的家伙,忍无可忍地低吼:
“给我”
用手一挥,便在整个宫殿中卷起了狂暴的烈风,直接将任以道吹向殿外。
“滚!!!”
被吹飞的任以道重重落地,脚下趔趄两步,差点就化作滚地葫芦。
但即便如此狼狈,任以道的口中还是执着地追问道:
“你别跑!”
“我到底该管你叫什么啊?”
“这对我很重要!”
他冲到重重紧闭起来的殿门之前,用力拍打:
“开门呐!”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开门呐!”
此刻的任以道行事大胆放肆,但却根本不担心会触碰到什么逆鳞。
就算碰到也没关系。
呵。
反正凰煌还要用我当继承人,肯定不会拿我怎么样。
你之前是不是想吓唬我?
狐狐我行走江湖,主打的就是一手睚眦必报,从来不吃亏。
我是打不过你,但你现在也别想好过!
“开门呐”
“哟,你还在呢?”
当任以道走出妖皇宫时,在门口看到了意外的人物,墨奇居然一直等候在外面未曾离去。
此时他已经恢复壮硕狼头人模样,像个铁塔一样站在一旁,见到任以道出来,他恭敬低头行礼:
“殿下。”
低头的同时,墨奇的目光扫过了任以道的腰间,果不其然没有看到之前别在哪里的妖皇令。
果然是被收回了吗?
墨奇有些感叹,为任以道将那么宝贵的机会浪费在那种小事上感到不值。
收回了也好,能够少了很多麻烦。
任以道没在乎墨奇的小心思,见他在这里,笑道:
“正好你在,你帮我指个路,我要去找苍兰她们,该怎么走?”
墨奇眉头一动,问道:
“殿下要去月之祭祀的府邸吗?”
“应该是吧?”
“让我为您带路。”
“方便吗?”
任以道虽然不清楚黑月犬族和银月狼族之间的恩恩怨怨,但他与苍兰见面时的火药味,他还是能够品出一些端倪的。
不单单只是私人恩怨,更多的是祖辈积攒下来的仇怨。
这份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解的。
墨奇默然,摇头道:
“无妨。”
“行,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墨奇沉默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出发。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恶魔般的低语。
“好了,你也该变回去了吧?”
任大恶人的低语带着浓浓的恶意,让墨奇的身体感到一阵冰冷。
“”
“怎么不说话?你变不变?不变的话”
吸
呼
墨奇深吸口气,咬着牙,憋屈道:
“我变。”
我特么的变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