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号降落在巴黎西郊一片尘土飞扬的航空场上,那里足足有几公里宽。
航空场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锚塔,看上去就像是草原上的灯塔一样。
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的空艇,都需要用这种方法固定起来,以抵御强风。
十几个地勤人员正伸出手拽住飞艇上抛下的揽绳,他们的动作很麻利,鲜红色的圆帽在草地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要比我们在圣彼得堡遇到的那群人麻利多了。”拉曼说。
“空艇技术并不是北俄擅长的东西。”特斯拉说,他无奈的说,“或者说没什么擅长的东西。”
“有那么庞大的国土存在,它再一次崛起也只是时间问题。”雷利在一次额开口道,“庞大的资源以及足够的战略纵深,是一个强国的必要基础,这也是什么,德意志会那么急迫的想要获得新的殖民地的原因。”
特斯拉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
引擎正在全力转动,推动飞艇迎风向前,十分钟后,利维坦号被几十根绳子固定了起来。空艇的气囊顶着锚塔。
不过,随着贞德在前线投下的那一发喀秋莎,整座城市的阴云都被撕开了,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存在,足以保护他们所有人。
多亏了您,我们才能击败侵略者!”
庞大的欢呼声形成的声浪冲击着机甲上的人,贞德眼眸中的低落也恢复了不少。
他们是那些真正的战犯付出的代价。”
约瑟夫笑了笑,“您说的对。”
自从巴黎大轰炸之后,所有人的头顶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他们都在等你。”
约瑟夫很快就看出了她的心情的沉重,他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特将视线集中在同样在这上面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他穿着军装,有些秃头,也留着一个上翘的八字胡,看他肩膀上的军衔以及绶带就知道他的地位并不简单了。
她已经决定背负一切,她从不是为了进入天堂而选择的执掌军队,她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所以即使进入地狱,她也并不后悔。
门外,一条大路直通向城市,随着机甲前进,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的多了起来,建筑物也越来越高,甚至到达了与这个机甲齐平的高度。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所以,我下达了这个命令。”贞德认真的说,“但是,这也并不阻碍我感到沉重。”
前线的战事已经基本停歇了,我们的军队在不停的给予压迫,我想,他们签署战败条约应该是最近这些天的事情了。”
特斯拉感觉坐在这机甲的背上就像是海上行舟一样,这个遮阳棚下的座位随着机甲的步伐左右摇摆,幸好幅度不大,而且还有节奏,不然的话他估计就会晕船了。
不过当她发现四周的房屋也在震动,甚至还在发出嗡嗡声的时候,她的面色就产生了些许变化。
“他们的固定点有点高了。”特斯拉皱眉道,“我们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呢!”
而那些死去的人,不是因为我们而死,而是因挑起这场战争的人而死。
约瑟夫朝着缓缓开启的航空场大门缓缓的点了点头。
“您就是特斯拉先生吧,我在这后方一直听您的名字,现在终于有机会见到您了!
我本以为我无所畏惧,但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我却完全开不了枪,差点死在战场上,不过还好被一个老兵救了。
人们兴奋的呼喊着贞德的名字,挥舞着手中的彩带,有的则挥舞着手中的报纸,报纸上则就报道着贞德在前线的战绩。
虽然只有两只腿,但是反曲以及鸡爪的设计增加了抓地力,跑起来一点都不比其余的机甲慢。
贞德没有言语,看着街道上的每一个人所露出的笑意,还有那些孩童们被自己的父亲扛在肩膀上,懵懂的挥舞着手中的飘带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贞德没有言语,只是低垂着眼眸。
你也要记住,这场战争,不是我们挑起的。
你要想明白,你想获得某些东西的时候,也必然会失去某些东西。
贞德沉默了片刻后,她问道,“德意志什么反应?”
战争无比直观的来到了他们身边,影响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
机甲离开的树林,阳光洒在机身上,抛过光的钢制身体就像是镜子般闪闪发光,机甲的背部上搭建着一个遮阳棚,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平台上。
昨天晚上,人们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而今天听说贞德回巴黎,所有人都兴奋的回到了街道上迎接着她的到来。
特斯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个东西正从树丛中走了过来。
见到机甲的到来,人群顿时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哗然。
她只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仅此而已。
他的气色十分红润,“伱觉得我们给他们开多少战争赔款合适?”
“您过誉了。”特斯拉说,“真正帮助你们抵挡侵略者的,是这个国家不畏牺牲的英勇军人,而我也只是给予了本就落幕的帝国最后一击罢了。”
他就是西法兰的统帅,约瑟夫。
此刻他正在跟雷利热络的聊着天。
“那场爆炸之后,我们就向德意志持续施压,各大报社都在报道,我们也持续进行传单公示。
空艇上除了驾驶人员之外的其余主要人员也都走上了那条舷梯走到了那机甲背上的遮阳棚下。
那是一台机甲,不过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在战场上偏向实用性的机甲,这是一种动物形状的机甲,整体有些像是公鸡,尾端的几个排气管喷涌着浓烟。
特斯拉点了点头,他静静的注视着这机甲,起码有十几米的高度,算是他见过的所有机甲中最高大的,造型也很独特。
“看见了吗,孩子。”约瑟夫的声音在贞德的耳边传来,“无需去想太多你无法拯救的,这个世界上无法拯救的人,要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多看看这些你所拯救的吧。”
约瑟夫明白了拉曼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接着,他对着她道。
“我当初刚参军入伍,就遇到了战争,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立志为国付出一切。
她看向下方的一切,“这座城市的人将我认为是数百年前的那位圣女的转世,但我并不是圣女。就算真的是圣女,也没有权利无视自己夺走的生命。”
那是她在父母死后就立下的誓言。让西法兰人,不再经历如她一般家破人亡的痛苦,让战争,远离任何一个良善的人。
接着,他又看向特斯拉缓步走了过来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激动的说。
没等他细想,那巨大的机甲就已经来到了飞艇的吊舱旁边,并在两者之间架起了一道舷梯。
那个老兵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当然,在她看来,被挽救的生命和被夺走的生命是等价的,不能因为被挽救的生命的喜悦而忽略对被夺走的生命的罪责。
他注视着贞德,“在战场上,如果你没有做好开枪的准备的话,你永远都不能算是做好了准备,你只能算是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这个世界很真实,既能停止战争而又能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随着前线的牺牲情况以及战况不断的传来消息,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压抑,每天晚上都有人恐惧下一场轰炸的到来。
“给她一些时间吧。”拉曼在一侧开口道,“她刚刚下令轰炸了一座城市,数十万人死于这个命令。”
并且通过政府层面向他们告知,如果再不投降,这件武器将会落在柏林。
公鸡相比于其它的猛兽中并不算是最好看的,但是这台机甲的设计者显然是了大心思的。做为礼仪类的迎宾机甲它的姿态雄壮,昂首挺胸,确实有一个强国的朝气。
“高卢鸡是西法兰的标志,所以这个机甲也是用来接待贵客的。”拉曼解释道。
约瑟夫的眉头稍微舒展,他笑道,“那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笑了笑,“但是接下来就笑一笑吧。”
“原计划就是这样的。”拉曼指向了远方,“您应该没来过西法兰吧,特斯拉先生。”
也正如约瑟夫所说,这一切,也都是在前线的动力。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些父母还让自己的孩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以能看见贞德的样貌。
街道的两侧站满了人,宪兵们在努力的维持着秩序,机甲通过的时候,就好像是一条小舟驶过人群形成的河流一样。
接着,他又看向贞德,眼神柔和的说,“孩子,你做的很不错,你拯救了这个国家,一如百年前的那位圣女一样。”
不过,也正在她的情绪转变过来之后,她感觉到了机甲上传来的震动,她原本以为是机甲的震动。
而在下一刻,宛如天地崩裂一般的巨响响彻整个天穹,接踵而来的,是巨大的风浪,如同过膛风一般冲击着他们这条街道,将所有的彩带都掀到了天空。一些窗户被冲击波轰碎,玻璃如雨。
因为之前的轰炸,人们对于爆炸声产生了阴影,所以街道上原本兴奋高兴的人们惊恐的尖叫着,想要四处逃窜。
而贞德与特斯拉等人也眼神空洞的缓缓转过头,在这条街道的尽头,云与地交界的的地方,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巨大蘑菇云缓缓升起。
就如同.之前的那发爆炸一般.
点亮天穹的耀眼华光一如他们此刻空白的大脑,所有人都怔怔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