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烟抬头瞥了眼顾玄知,语气明显带着不悦,“云柒,你怎么把顾院判带过来了?”
云柒躬身行礼,“禀主子,属下找到抱夏时,他正好在给抱夏换药……”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偷偷跟着我们……属下想了想,就带他一起过来了。”
“不过请主子放心,这一路属下都蒙着他的脑袋,又带他在城里转了几圈,他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方位。”
顾玄知生怕沈南烟赶他走,一个劲儿地往云柒身后躲,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南烟抿唇,见身旁的抱夏一直低着头不作声,冲云柒扬扬下巴,“你说。”
“回主子,抱夏怕被人发现她在火场,再连累你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寻思左右自己也跑不掉了,就往燃着火的宫殿里爬……”
“够了!”抱夏冷声打断,“主子,您别听他的,属下没事,属下想去看看云拾。”
“呵!”云柒冷哼一声,“她可不是得惦记着云拾吗!”
“要不是云拾拼死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她这会儿都不知道化成灰,随风飘到哪里了!”
抱夏猛地看向云柒,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话怎么越来越多!
中了软筋散,还拼命往火场里爬?就为了不给她添麻烦?
沈南烟面色愈发难看,眸中布满血丝,语气冷沉,“人,最宝贵的便是命!”
“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想办法,一起去解决,一起去承担……”
“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在做出类似的选择,否则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们!”
音落,屋里屋外,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沈南烟才无力地抬眸,冷然扫过眼前这几人。
她语气极淡地对抱夏道,“你不是想见云拾吗?跟我来吧。”
抱夏欣喜,“谢主子。”
起身,她看都不看顾玄知一眼,“云柒,送顾院判回去。”
“是。”
顾玄知还想说些什么,云柒抬起手臂,夹着他的脖子就往外走,“我家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好,顾院判就别自找没趣了!”
不等到院子里,云柒再次拿出黑布,蒙上他的眼睛后,又给他罩上麻袋……
主子的行踪,必须绝对保密!
沈南烟带着抱夏来到云柒的病房,绕过屏风,看着房里从未见过的各种物件儿,抱夏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惊讶得无以言表。
良久,她僵硬地转身,一眨不眨地看向沈南烟。
沈南烟勾唇,“我确实有点儿非同寻常的本事,不然当初怎么救得了你?救得了修平……”
抱夏慢慢点头,原来她也是被这样救活的,怪不得养伤期间,主子一直蒙着她的眼睛……
想到主子每次救人都不许旁人在侧,如今却亲自带着她进了病房,她心中感动不已!
一想到主子竟这般信任她,抱夏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对主子再好上千倍万倍,一辈子守着她,护着她!
“你紧盯着我,想什么呢?”沈南烟慢慢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轻声道,“去看云拾吧!看看他是不是热乎的!”
“是。”
抱夏看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云拾,莫名有些心疼。
她一点点向他走近……不多时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有呼吸,身上是热的,胳膊也被主子缝上了……该说不说,她家主子可真厉害!
“看完了?”沈南烟冲她摆摆手,“你过来。”
“是。”
做了一夜的手术,沈南烟水米未进,她忍着极度的疲惫,去扯抱夏的衣带……
抱夏觉得顾院判的药是有用的,又不想让沈南烟难过,是以,她轻轻推开沈南烟的手,咚地就给她跪下了。
“主子,属下真的没事!属下只是有一事想求您……”
沈南烟使劲儿揉着眉心,“说!”
“主子,您能不能原谅云拾?他早已不是太后的人了,他一直在暗中默默保护您……”
“出事那晚,他先去找得您,后来见满城都是找您的影卫,他这才去宫里救的属下。”
“您留下他吧,属下保证,定将他看好了,不会让他再犯错,如若出了纰漏,属下愿以死谢罪!”
沈南烟无语,朝屋顶狠狠翻了个白眼……
还以死谢罪?她怎么从来没发现,抱夏还有恋爱脑的潜质呢?
云拾的事她还得再仔细调查一番,能不能留他在身边也得再三斟酌。
沈南烟没办法立刻回答抱夏,也不想她难过,于是她拿起一旁的麻醉喷雾,呲呲朝她喷了几下……
“主子……”
在她即将倒地的一瞬,沈南烟稳稳扶住了她,将她打横放到另一张手术床上。
……
活动活动手腕和脖子,沈南烟一点点解开她的衣裳。
当看到她手臂还有背上超过10%的烧伤面积时,沈南烟倒吸一口凉气,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创面基底红白相间至苍白,是深二度到三度烧伤,部分创面因用药不当,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怪不得方才她摸着她的体温有些高……
沈南烟既心疼又生气,这得多疼啊?她就顶着这一身的伤,跪在地上为云拾跟她求情?
这创面这么深,很难愈合,她还不让她看?
妈的!等她抓到纵火的幕后黑手,她非得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不行!必须马上为抱夏做手术治疗!
沈南烟吸吸鼻子,擦掉眼泪,打开医疗空间,建立手术室……
做好一切术前准备后,她重新为抱夏清创,用人工皮肤为她做植皮手术……
……
彼时,慕容澈找沈南烟都找疯了,甫一听说萧婉婉死了,并且有人在郢王府看到了跟她身形相似的黑衣人,他第一时间就命人将慕容深抓走了。
幽暗的刑室里,慕容深被固定在刑架上,遭了一道又一道的酷刑。
“说!昨日去你府上的那群黑衣人到底是谁?”
慕容深气若游丝,“是帮本王善后的杀手……”
“哪个组织?联络方式?”
“……”
这该怎么回答?这不一查就露馅儿了?慕容深苦笑,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
见他不语,那马鞭打在他身上的啪啪声,越发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