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天半

王耀斌命令当兵的在附近找块地,挖个坑把张胜给埋了。这位死了之后,连口棺材也没混上,就这么孤零零的入土为安了。

站在坟前,王指挥郑重宣布:大宋禁军都头张胜,在奉命去延州的路上遭遇敌国奸细。张都头与敌人英勇作战,以身殉职!

话还能这样说?仪式结束以后,杨文广问王耀斌,张胜明明是擅自砍伤吴昆,遭其女吴金定报复送了命。您为什么说他和敌国奸细作战而死?

王耀斌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仲容,你这么聪明,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我说张胜为国战死,咱们军队的名誉保住了、张胜家属也能得到优厚的抚恤,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不这样,你想让我怎么做?”

“原来如此。王指挥高明,末将佩服。”

不管是不是真的佩服,张胜的事情就算过去了。王耀斌让杨文广随他一起参加延州外围的军事巡视,但是文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指挥,金明寨现在是座空城。我陪着您去把它收复了吧!”

王耀斌吓一跳,他刚从金明寨跑出来,那里怎么会是空城?

杨文广把自己怎么样意外抓了西夏太子宁令哥,逼他派人通知天都大王、二王撤军。他又和宁令哥签署和平协议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见王耀斌不相信,他把那份那份协议拿出来了。上面有停战条款,还有他和宁令哥的亲笔签名、手指印。这玩意儿假不了。

“竟有这种事!”王耀斌满脸惊喜,“走,你立刻随我进延州,把这喜讯报告知府范大人!”

“王指挥!我和宁令哥约定的时间是三日半。过了今夜,就是第三天了!后面只剩两天。我们进延州向知府大人报告,再带兵去金明,恐怕就来不及了!”

“两天吗?来得及!快马加鞭,一日可至金明!”王耀斌对大宋军队的行军速度很有信心。“只要范大人允许,我明晨出发,后天上午必能赶到金明寨!事不宜迟,你现在就随我进延州!”

因为有大事在身,众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延州。找到知府衙门,让人往里通报。过了一个多钟头,终于等来了知府大人的召见。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振武军节度使兼知延州范雍,大概有四五十岁,胡子都花白了。但是精神头依然硬朗,两只眼睛明亮。紫袍官帽,往那儿一坐,气场十足!

行礼完毕,范知府问二人的来意。

王耀斌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范雍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明显不相信。

杨文广又补充一遍,把他和宁令哥签的停战协议也拿出来了。

范雍看完之后,把协议往桌上一放,“王指挥、杨都头,兹事体大,本府需要考虑周全,明天再给你们答复吧。”

“大人,宁令哥只给我三天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拖到明天,恐怕就晚了!”见范雍想要拖延,文广有点儿急眼了。

范雍摆摆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出兵是大事,得通知管军队的兵马钤辖、延州通判、都监。今天太晚,明天一早你们再来。

杨文广还想说,王耀斌硬拉着他给范知府行礼告辞。现在都快半夜了,范知府不同意出兵,你再说又有什么用?难道非要让人家下逐客令,把咱俩赶出来吗?

在军营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杨文广和王耀斌又到知府衙门来报道。今天范知府挺客气,给俩人让了座。又派手下去请卢钤辖、计通判、康都监,一起到衙门议事。

三位大员先后来到,参见知府大人,寒暄行礼,各找位置坐下。杨文广站起身,把金明寨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延州钤辖卢守勤拿过那份协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疑点。这协议上的内容是宁令哥做了西夏王以后,承诺西夏做大宋的附属国,不再发动战争,两国实现和平。

宁令哥还不是西夏王,协议现在还没到生效期。协议上的条款,现在拿出来半点用处没有。另外,这份协议通篇没一个字提及西夏军队会撤出金明寨。

杨文广说的宁令哥给宋军三天半,只是一个口头约定。胡人做事,向来不靠谱。白纸黑字他们还不遵守,更别说空口无凭了。

卢钤辖提出怀疑之后。通判计用章又指出所谓的三天半,很可能是西夏人布置的圈套!我们要是派兵去的话,肯定就会一脚踏进西夏人的埋伏!

在场的四位高官当中,只有兵马督监李康伯还没发言。杨文广已经等不及了。

“各位大人!”他一拱手,“我看不出派兵去接收金明寨能有什么风险?就算金明寨被西夏军队占了,我们大不了再退回来。万一西夏太子遵守约定,我们就能够重新收回此城!”

“我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几位大人为何犹豫不决?”说到最后,文广的声音已经带出了明显的不满。

通判计用章啪一拍桌子,怒斥一声放肆!刚想往下说,范雍赶紧拦着。

“计通判,杨文广乃是麟州杨家人。”

不用多说别的,范雍轻轻一点,计用章的表情立马就变了。杨家将的后人,谁也不想去得罪。虽然变得和颜悦色了,但是几个人仍然不同意派军队去收复金明寨。

钤辖卢守勤甚至说出了延州兵力空虚,派不出多余人手的话。他这话居然得到了知府范雍、通判计用章、以及都监李康伯一致的赞同。

杨文广气的真想摔门而去。王耀斌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最后文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由他和王耀斌带少数人去金明寨侦查,如果那边确实没人,他们立刻命人回来送信,延州这边再派军队过去。

对杨文广的这个办法,范雍等人算是勉强同意了。但是也提出一个要求,王耀斌、杨文广带的侦察部队最多不能超过一百人!

“各位大人请放心,我们只带一百人!”

杨文广撂下一句话,拉着王耀斌离开知府衙门。到军营点了一百名骑兵,出了西门,抬头往远处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