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广驾战车,一路杀、一路找。前方鼓声隆隆、号角长鸣,打的正激烈呢。文广率队伍过去一阵冲杀,杀散了敌军。
战场当中,百余名得救的宋军官兵,有的擦拭鲜血,有的就地坐下。有人惊呼:“是杨文广将军!是杨将军来了!”
文广从马车上下来,挥手和血战余生的宋军将士们打着招呼。
有军官挥着手,高喊:“杨将军,仁元帅在此!”
文广一听,赶紧带着光头王等将领们跑过去。一看,仁福脸色苍白的坐在一张毯子上,胸前打着绷带,上面还有斑斑的血迹。显然伤得不轻。
“仁元帅!”终于看见了仁福,杨文广心里免不了有些激动。
“文广将军。”仁福勉强挤出个笑脸。“你绿林军实力尚存,仍有杀敌之力。可是我,”仁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绷带,面色变得有些灰暗,“却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没关系。我缴获了一辆马车。你看,四匹马拉的,又大又稳,我可以驾车保着仁元帅你杀出重围!”
杨文广指着马车,心里暗暗得意。这马车,简直就是天生的救护车。别说一个仁福了,就是三个仁福受伤,都能躺得下。
仁福看见马车,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仁某奉命统帅众军出击西夏,却损兵折将,毁我军威。我有何面目再去见韩经略?”
“大帅,我军虽败,余部尚存。西夏军很快就会再过来的,您何不坐上杨将军的马车,率领我等迅速撤离此地?”在场的一名校尉也在劝。
仁福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吾乃大将,兵败,唯死而已。杨将军可带领余下将士撤过六盘山,仁某决意以死报国!”说着话,右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猛地往脖子上一划!
文广大吃一惊,急忙扑上去抢救,已经来不及了。仁福死意已决,下手极重,只一下就割断了脖子上的大血管,捂都捂不住。不到半分钟,这人就没了。
周围的官兵们无不落泪。文广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其实仁福死了也对。这次宋军之所以失败,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违反了韩琦的命令,没有严格按照行军图走。
他擅自南下去救援张义堡,暴露了行踪、延误了时间。如果按照行军图,经得胜堡去羊牧隆城,不一定会中埋伏。就算还是战败,最少他回去见到韩琦也可以解释。
如今他抗命在先、战败在后,怎么解释?韩琦见到就得砍了他的脑袋。他还不如死在战场上,说不定朝廷念他忠烈,还能善待他的家属,多发一些抚恤金。
杨文广摇头叹息。让人把仁福的尸体抬到马车上,集合了在场的所有人员。重伤员抬上马车,找两个会赶车的赶着。杨文广带领残兵败将,缓缓向东撤退。
半路上,遇见了大将朱观率领的千余名残部,两边合兵一处,退出了战场。撤进国境之后,宋军官兵各自返回驻地。朱观、杨文广就此分手。朱观去见韩琦复命,文广去马头山。
走到半路上,杨文广告诉光头王、朱老五、四宝等人,你们先回山寨,让范小四陪我去一趟延州。好水川战败,仁福自杀,我得去向老范汇报呀。
咱们撤了,西夏军呢?他们能自己退走吗?我们一撤,西夏军会不会乘胜东进,占领我们大宋朝的领土、屠杀我们的百姓、抢劫我国的财物?
这几位一听,对呀!换成我们是西夏领军大将,也得这么干。此事刻不容缓,将军您快去!
就这样,杨文广带着范小四,两个人轻装简从,骑快马赶奔延州。一路之上马不停蹄,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延州。进城直接去府衙求见范仲淹。
老范一看见杨文广愣住了,“文广?你怎么回来了?前线取胜了?”
“取胜?”文广苦笑一声,躬身行礼,“范大人,我们又失败了!”他把好水川之战失败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我们中了西夏人的埋伏,仁福兵败自杀。几万宋军,只有朱观将军带出来了一千多人,另外就是我的绿林军不足千人。其他的,全部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啊?”范仲淹大惊失色。他急忙找出地图看了一会儿,用力一拍桌子,“嘿!当初韩琦提议要出兵,我就说时机不成熟,我军只能守、不能攻。但朝廷却想看到西北打一场胜仗,这才支持了韩琦的意见。”
“如今真的战败,可怜那上万死去的忠魂呀!”老范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了。那是上万条人命呀!
“大人,我军兵败,西夏军会不会趁机东进?”文广试着提醒范仲淹。
老范擦了擦眼睛,“会,他们一定会!”
说话的时候,范仲淹拿起纸笔开始写信。唰唰唰,写了一张又一张,一连写了好几张。
盖上自己的大印。叫过来手下的军官,让他拿着这些命令,立刻送到秦凤路、环庆路。命令那两路立即派兵出击,迎战西夏侵略军,一定要阻止西夏军队侵占大宋朝的领土!
调兵命令送出去之后,老范这才长出一口气,“唉,好水川之战失败,朝廷必然震怒!夏竦、韩琦、我,恐怕少不了要受处分。”
“大人!好水川之败和您没有任何关系!您始终都是反对出战的。韩琦派出仁福挂帅,作战失利,怎么能牵连上你?”
范仲淹摆摆手,“你不明白。夏竦、韩琦和我三人,共同出任陕西经略安抚正副使。此战失败,我们三个谁都推脱不掉责任。不说这个了,你回马头山好好练兵,严格约束部队。没事情少下山。”
“去吧,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陛下不会砍了我的脑袋。有事情我会派人去找你。回去吧。”
杨文广告别范仲淹,回到马头山,继续招兵买马,增强实力。他带出去三千人,回来还不到一千,他得尽快把损失的兵员补充起来。
好水川之战失败的消息传到开封,朝廷震怒!皇帝把茶杯都摔了。龙颜大怒之下,传圣旨,把主持西北那三位主将统统降职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