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广早看见他了。对这个主簿,他多少还是有点儿印象的。
一个是时间长了,上一回进延州,到现在已经过去有将近两个月了。另外,那次到延州,是知府、通判、都监那几个延州高官围着他溜须拍马。
这张主簿官太小,靠不到跟前,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两句。杨文广能有点儿印象,已经算是记忆力不错了。听见张主簿打招呼,坐在马上微微点头,“张主簿。”
“经略大人,您还记得我?”张主簿又惊又喜。“下官迎接来迟,经略大人莫要见怪。大人请进城,下官在知府衙门恭候大驾,有重要情况要当面汇报!”
文广再次点头,带马进城。延州城里有军营,但是六千军队也住不下。尤其还是骑兵,不光有人,还有战马。从南门进,从北门出。
北门外还有兵营。城外的军营足够大,把六千骑兵都驻扎进去,还绰绰有余。军队交给吴金定等女将去安置,杨文广带着展昭、徐良、白云瑞,侦查营指挥范小四、弓弩营指挥蔡峰,再次进延州,去知府衙门,见张主簿。
张主簿带着一伙人站在知府衙门大门外,迎接杨文广。在张主簿旁边,俩人架着一位,是延州府的通判。这位虽然腿受伤,也来迎接杨经略了。
知府没来。据说知府大人感染的风寒比较严重,有传染性,害怕来了会传染给杨经略。通判替他解释了、也赔了罪。
杨文广当然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他还告诉通判,你要是坚持不住,也可以回去继续养病。通判急忙赔笑,“多谢经略大人关心。下官虽然行动上受到一些影响,但却不影响聆听大人的教诲。”
这货纯粹就是个马屁精!
坐到了知府大堂上。杨文广坐的自然是知府的位置,通判、主簿,展昭、徐良、白云瑞、范小四、蔡峰等人坐在两边。
主簿汇报情况。西夏军队犯境的时候,延州府就向朝廷上书求援了。
朝廷派了杨文广来西北,延州府的官员欢欣鼓舞。他们知道杨文广的事迹,杨国公经略陇西,西夏必不敢再猖狂!
也不知道西夏人是不是得到消息了,杨文广的大军还没到延州呢,西夏人就退回去了。延州的军民以为西夏人知道杨文广的威名,以后就不敢来了,延州就安全了。
接下来,杨文广去了煕州。延州一直太平无事。一直到半个月前,西夏贼兵突然又出现了!并且这一次攻势凌厉,很快就打到了金明寨!
金明寨是延州最后一道屏障。金明寨失守,贼兵就要兵临城下了。延州知府、通判、都监、团练使,等所有文武官员齐心协力,指挥军队在金明寨和西夏军大战了一场!
结果,却意外频发,从一开战就陷入了被动之中。粮草仓库莫名其妙的起火,几十万石粮草化为灰烬。接着是寨墙失守,金明寨丢失。
宋军退回延州,一边派人去向杨文广告急,一边准备在延州据城死战。这时候,怪事又出现了。知府得了伤寒、通判骑马摔伤了腿、都监被调去了朔州。
团练使更离谱,他老婆跟着手下副将跑了。团练使带人去追、追出去三天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如今整个延州府,身体无恙,还能够管事的也就是这位张主簿了。张主簿已经担心几天了,他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也会遭遇意外!
杨文广像听故事一样,听完了张主簿讲述的延州所发生之事。说是巧合,有点儿勉强。巧合不能连续发生这么多。要说是阴谋吧,西夏人有这样的手段吗?
在他的印象中,李元昊之类的党项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擅长骑马射箭,其他都不怎么样。他参战初期,宋军之所以连续战败,完全都是自己作的。
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连串的意外?没藏讹庞?诺移赏都?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李谅柞?
嘿,一切魑魅魍魉,在骄阳之下,都将灰飞烟灭!老子就是那阳光!杨文广心中升起强大的自信。他告诉通判和张主簿,我来了,你们就用不着担心了。
通判的腿不是断了吗?我带的有最好的军医,让我的军医,帮你治疗腿伤。还有那个知府也是一样。伤寒再厉害,我有神医。张主簿你就更不用怕了,有我在,我看他们谁敢害你?
杨文广命令,全城戒严,严查奸细!要不是混进了奸细,延州府不可能连续出这么多怪事!
“大人,我们早就这么做过了!”张主簿解释,“延州府大牢里关的都是嫌疑犯。我记得两个月前您上次来的时候,知府大人就和您讲过。”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杨文广想起来了,就因为延州知府、通判、都监一帮人围着他,先是拍马屁,然后各种诉苦哭穷。他烦了,才只在延州吃了顿饭,就带领人马去煕州。
“你说什么?延州府大牢里关满了嫌疑犯?从我刚来的时候,一直关到现在?”
主簿叹了口气,“何止呀。经略大人,你来之前一个月,延州府已经在抓嫌疑犯了。到现在都超过三个月了。”
“你是说,有的嫌疑犯已经在大牢里关押时间超过三个月了?你们审问过没有?哪些是真的罪犯?哪些抓错的?”
“审了一些,但是嫌疑犯太多,六曹胥吏加班加点都审问不过来。就算审出来的罪犯,也无处流放。”
“哦?怎么会没地方流放?”杨文广心里古怪的感觉更深了。
主簿解释,西北不同于内地。内地的罪犯,有流放到西北充军的。但西北的罪犯却没办法往内地流放,内地各省各城都不接受。西北的罪犯只有在本地坐牢,或者到军队去干苦力。
然而现在,西夏贼军即将兵临城下,延州府哪敢把罪犯放进军队?他们怕那些罪犯万一要是临阵哗变,那麻烦就大了!
“临阵哗变?”杨文广楞了一下,问张主簿,你是不是从来没在军队当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