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里面传来向家长子的惨叫声。
“娘啊——娘——救救儿子,娘——”
那儿子企图唤回黎椿筠的一丝心软。
可围观的人都在骂他:“闭嘴吧你!刚刚你娘受刑,你怎么不知喊娘替母受罪?现在知道你娘了?还让你娘替你受了二十鞭,你个逆子!”
“畜生!连生你,养你的母亲都能打,简直不配为人!”
“没有你娘,哪有你从前安逸温饱的日子的?竟然认一个外室为母,蠢呐!”
向家长子一声声惨叫传来,围观的百姓还有忍不住向他扔砸臭鸡蛋烂菜叶子的。
黎椿筠也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不愿再管这些闲事。
而那外室,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刑罚,但是因为掏罚银掏的不情不愿的,所以向家老父老母对她已经很是不满。
后来,那儿子吊着一口气被用完鞭刑抬回家中,虽然请来了郎中,但那妇人又舍不得使钱,险些将人给拖死。
还是向母实在心疼,才叫桃儿去请了郎中。
虽然将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但将养身子又是一笔钱。
这外室便再也忍不住的一边抽泣,一边发起了牢骚。
“一家人到底还要过日子呢!郎君才花了五十两,还要一年才能从牢狱里出来。我手中也没有多少钱了,还要顾着这一家老小的嘴巴,大家都还要不要吃饭了?”
“照我说,既然是太太造的孽,就该太太负责任,太太不想要了,就该抬到黎家去。那老太太和老太爷,总不能见着外孙真的病死了吧?都是他们女儿做的孽,他们也该做些什么的……”
向家也没有办法,这才偷偷将人给抬去黎家门口,然后丢下就跑。
黎椿筠还有个弟弟。
见到外甥重伤被抬回,哪肯开门?
“他是向家的种,我可不管!这等忤逆子,连他母亲都敢打,我养了他有什么好处?将来岂不是不合他心意了,连我也给两拳,也是有可能的。”
黎家二老虽然心痛,但也是爱莫能助。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早就让邻里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觉得确实是他们的错,连来往都不肯了。
黎家二老还委屈呢。
于是,重伤中的向家子,又被抬回了向家。
这么两番折腾,这儿子险些一口气再次咽了下去。
还是姜晚澄让人将他抬去了医馆,又出钱给他又看了病。
姜晚澄并非大发善心。
虽然黎椿筠嘴上说着不管,恩断义绝,但人若真的因此死在她手中,她怕是此生都难以走出伤心阴郁了。
黎椿筠要与向承煾和离,所以,托人将和离书送去了牢狱,要向承煾签字画押。
谁知,那向承煾竟还在牢狱中发疯癫狂。
口中喊着什么,“我不同意!凭什么要和离!?我不就是纳个小妾吗?她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你为何要这么小心眼儿,连个妾室也容不下,竟还诬告夫君,将我弄到牢狱中!”
“现在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肯放过,简直是个疯子!!毒妇!贱人!!你让我不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想要和离,门儿都没有!!”
姜晚澄也不与他废话,用了点银子,自然有人会让他老实点儿。
向承煾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挨了打,受了苦,连一口热饭都吃不到,自然就老老实实的按了手指印儿。
关于向家的东西,黎椿筠一样也不要,只想带走一个桃儿。
桃儿背着行囊,离开向家前,还险些被向家二老和那外室给打了。
白六一把护住她,将向家人推开,冷声威胁:“做什么?还想进京府衙门是吗?”
向家如今再经不起任何风雨官司了,不情不愿的拿出身契,只能望着桃儿跟着离开。
而那外室,在某日突然卷着所有的钱财,带着一双儿女也悄悄离开了向家。
向家二老得知后,双双气的吐血。
在向承煾入牢狱后不过两个月,便相继跟着离世了……
整个向家,便只剩下向家长子,大伤还未痊愈,家中又到处挂了白。
他茫然无措的望着空荡荡的,家徒四壁的家,不知明日,又是何日。
不过,这一切已是后话。
黎椿筠拿到和离书后,便跟着姜晚澄回了碧水居。
碧水居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到了姜晚澄成亲那一日,她便已能自如的下床,观看迎亲礼了。
不过,在姜晚澄成亲的前一晚,碧水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九月十六这一晚,月光狡黠,形似圆盘。
整个后院静悄悄的。
拂雪她们早都下去歇息了,只有姜晚澄,躺着睡不着,便又起来撑着头想再体会体会今晚单身的月色。
若是在现代便好了,还能开个单身party。
在这古代,雪燕姐和白薇姐都怕她明日挂个黑眼圈,早早便让她来安寝了。
可她怎么睡得着?
明日,她便要嫁作人妇了。
幼时,她自个儿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将来嫁给他温五郎。
明明,自己也是相中四郎哥哥的。
那个温柔体贴,儒雅清俊,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白月光。
而不是温朝晏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头戴抹额,身配长刀,骋马扬笑。
曾经的温五郎,还真是张扬至极的灿阳。
若是她没有失忆,而是在巫山直接遇见了当时作为猎户的温朝晏,也是一定不敢认的。
毕竟,从前和如今,相差的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若不是她开机重启,若不是她与猎户产生了羁绊之情,若不是他们共经了风雨,这些点点滴滴,也一定走不到今日。
姜晚澄想着这些甜蜜,嘴角缓缓挂了笑。
明日就能见着他了。
上一回她进京,还是为了黎大家之事。
虽然事情办得挺漂亮,但动静却闹得很大。
整个上京,到了如今,人人都还在议论此事。
有骂黎椿筠心狠的,但也有赞同她如此行事的。
天下间但凡所有狠不下心的女子,到头来,都是自己身死魂灭,活得萧洒的仍是那些恶人。
上衙门当晚,姜晚澄还没有出城,温朝晏还偷偷找到了作坊去。
他怪她胆子大,不过却也并未过分责怪,只是怕她引火烧了身。
“不管有什么难事,都可来寻我。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北镇抚司的人都知晓了,他们亦会照拂你一二的。”
姜晚澄还与他撒娇:“我知道啦,总旗大人!”
那日过后,他便再也没来寻过她,为的是那份婚嫁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吉利,也是为了将极致的思念压制到成婚这一日,便再也不必受那相思之苦。
所以,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姜晚澄心中还一惊。
明日就要见了,他怎么会突然冒险前来?
可是一扭头,眼前却是一黑。
她瞬间浑身一惊,立即意识到:不是温朝晏!
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