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搭上老夫人的手,一字一句承诺:“我会守好她的东西,无论是璃庄还是其他,元苓和霍天河都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元老夫人何尝不想,“但你会很辛苦。”
“辛苦?”霍时卿嗤笑一声,“不,辛苦的是元家。”
“时卿……”元老夫人含泪,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其实你是阿璃的儿子对不对?”
这些年,也不知道元苓用了什么办法,老夫人私下做过无数次亲子鉴定,霍时卿都和元璃无关。
但她有种感觉,她心里清楚,时卿就是阿璃的孩子。
所以霍家和元家才会疯了一样对付他。
元老夫人忽然陷入巨大的悲伤,她当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现在连女儿的孩子也保护不了。
甚至,她都无法证明霍时卿的身份。
让霍时卿和元苓捆绑在一起,永远做一个私生子……
元老夫人捂着脸悲痛不已。
“外婆,我并不确定。”
霍时卿轻声安慰,虽然他觉得老夫人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若还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他都不能对老夫人保证,只不过……
“但我一定和元苓无关。”无论有没有血缘,他都和
元苓无关。
元苓是老夫人最恨的人之一,那么也就是他最恨的人。
霍时卿陪老夫人用了晚餐,离开后,陪在老夫人身边的管家才小声说。
“时卿比阿璃小姐更聪明,您不用担心他,想必他早就谋划好了,元家想算计他,也是元家吃亏。”
元老夫人何尝不知道。
可她就是心疼。
无论霍时卿多么强大,在她眼里依旧是需要保护的孩子,强大需要代价,外人只知道他手腕强硬,却不知道他为了变‘强大’,付出了多少。
若是他成功了,别人也只会看到霍时卿的沉稳老辣,看到他的诡谲谋算。
但只有老夫人一个长辈,会在乎他辛不辛苦,累不累,有没有受委屈。
……
两天后,御景园。
元苓已经将请帖发给各大家族,众人都知道元家霍家要给霍天河举办一场宴会,在宴会上正式宣布他的身份,决定元家的继承权。
而众人都知道,元璃的遗产被霍时卿握在手里,这则请帖一出,众人猜测纷纷。
霍先生能同意拱手让出?霍先生到底会不会参加宴会?
难道这就是元家和霍先生,开战的序幕?
慕北音拿到请帖,就
看了眼日期。
宴会定在三月二十八号,而这一天是元璃的忌日。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将宴会定在了她的忌日。
楚骁气的说不出话,“他们是故意的!我妈也太不要脸了!人都死了她还要在人家的忌日大办宴会!”
霍天河是元璃的儿子吗?当然不是。
元苓不可能宠元璃的儿子二十年,这是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元家将嫡子的身份给霍天河,不过是为了让霍天河名正言顺继承家业罢了。
楚骁和楚知,包括其他人都觉得——他们逼死了元璃,还要让元璃死后都不得安宁!
但慕北音却觉得不是,“这应该是个巧合。”
楚知蹙了蹙眉,“巧合?就算一开始是巧合,但后面知道了,还要安排在这一天,就绝对是在恶心人。”
没想到慕北音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元苓是个聪明人,她想让霍天河得到元璃的一切,就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但如果在元璃的忌日上,公然撕毁元璃的遗嘱,你觉得旁人会怎么想?”
楚知沉默了。
旁人会怎么想?元璃和元苓一个是真千金,一个是假千金;一个是原配,一个是小
三。
她们身份天然对立。
如今元璃死了,元苓活着,元苓若还在她忌日上撕毁她的遗嘱,在别人看来,就是假千金真小三在故意炫耀。
元苓如果聪明一点,绝对不会选这个日子。
但她却订下了这个日子,且人没反对,只能说明……
“说明整个元家,都忘了元璃的忌日。”
慕北音一字一句说。
客厅陷入死寂。
因为元家没人记得元璃的忌日,所以好巧不巧挑中了这个日子。
元璃的死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件小事,随意翻篇了。
没人记得是元苓抢走了元璃的一切,没人记得是元苓逼死元璃。
杀人凶手依旧是‘元三小姐’,是‘霍夫人’。
他们将元璃的死当成轻飘飘的一页纸,翻过去,就完事了。
所谓的亲生父亲、哥哥、弟弟,这些亲人们。
他们从没给她上过香,扫过墓,二十多年过去,自然不记得元璃到底是哪天死的。
霍时卿眸色暗了下来。
——是,霍太太没说错,元苓挑这一天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她忘了。
从前二十年元家忘了这个女儿的死,但没关系,今年的三月二十八日,他会按着元
家所有人的头颅,给元璃磕头谢罪。
“太太,您定制的衣服到了。”白霁敲了敲门,打破沉默。
“到了?”慕北音眉眼忽然兴奋,“让他们送进来吧!”
很快,一行人推着移动衣架鱼贯而入,衣架上是两套做工精致的黑色服装。
但无论再精致、用料再高端,都难以掩饰这两套衣服……是丧服啊!
不得不说,这两套丧服设计的很漂亮,男款是中山装与西装的结合,女款是一条长到脚踝的裙子,配饰都是白色的纸花。
很传统,保证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去参加宴会,而是去祭拜亡者。
慕北音很满意,“到时候我们就穿这套入场,不错,一定能给元苓女士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楚知:“……”只怕元苓震撼的魂都飞了。
“哦对了白霁白销,我给你们也定制了两套。”
慕北音没忘记霍时卿的助理,“你们也去试试,还有一套给元老夫人送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滴水不漏。
——元老夫人、霍时卿、慕北音记得元璃的忌日,而你元苓和‘亲儿子’霍天河不记得,这是什么道理?
霍时卿忽然有点期待三天后的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