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如凝结了一般,半晌没人说话,还是冯才人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皇后娘娘实在不易。”
有人理解,赫连瑾忙不迭的点头:“谁说不是呢,若是不得皇上爱重,谁都想将本宫拉入深渊,若是得了宠爱,又有多少人眼红想在背后捅一刀。”
冯才人随即说道:“得宠也不是娘娘说了算的,谁让皇上喜欢娘娘。权衡利弊起来,那还是得宠好,得宠才有皇上护着,大臣说一百句不如皇上说一句,娘娘并未做过出格的事,有皇上在,谁也欺负不了娘娘去。”
帝王的宠爱确实比什么都管用,可是也不牢固,上一刻浓情蜜意,下一刻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要想长久的立住脚,只有趁宠爱还在的时候,尽快将自己包裹严实。
站在赫连瑾身后的朱翘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子们说话的时候,朱翘很少插话,此刻却忍不住插了嘴。
“上次太后罚娘娘抄经书的时候,太师夫人特地见娘娘,说让娘娘提携于贵人和雨晴,太师会在前朝维护娘娘。后来娘娘自己过了太后那一关,如今于贵人怀孕了,娘娘尽心尽力费尽心机的保住她那一胎,娘娘在朝上受人诬陷诋毁的时候,太师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赫连瑾见朱翘小脸气的通红,倒是安慰她:“这有什么好气的,本宫从来没指望过太师,保住于贵人那一胎也是为着别的。这件事本宫心里有数就成,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作为皇后就应该承受这些,不必太过在意这些烂事,不然再遇到其他的事怎么挺过去。”
她顿了顿又说:“以后本宫就和皇上学,要想做好人上人就要心大,这是昨日早朝的事,皇上昨晚照样来本宫这里,还若无其事一般。谁敢在面前胡说八道该怼的怼,该罚的罚,没必要和这些糟心玩意生气。”
冯才人和陈媛对视一眼,她们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气的不行,来的时候还心想要好好劝慰皇后一番,看样子也没这个必要了。
赫连瑾又微笑着说:“不早了你们都没用午膳,就陪本宫在这吃吧!”
用完午膳没多久,冯才人和陈媛就回去了。
赫连瑾对秋仪说道:“本宫现在只想知道越鸟肉是怎么回事。”
“昨日下朝后皇上已经将奴婢叫过去问了,奴婢也派人去查了,前些日子御膳房做了一道新菜,里面的肉就是用越鸟的护心肉做的,那道菜十分合娘娘的口味,又麻又辣,娘娘随口说了一句好吃,御膳房的人为了讨好娘娘,便让内务府去四处找寻越鸟,取了护心肉给娘娘做菜。”
赫连瑾听了直恶心,她的口味重,只要味够,至于什么肉她吃着都差不多,随口一句好吃就被人钻了空子,恐怕那道菜端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算计了。
“内务府是本宫要换的人,如今被人诟病也免不了的。”
“宫里的人本就盘根错节,毕竟宁贵妃十一岁就进了宫,十六年来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她在宫里的根基实在是深。”
赫连瑾冷嗤:“她除了根基深,还善于谋算和把控人心。”
秋仪点点头:“有心人就是利用
赫连瑾心底冷笑,这般严丝合缝,恐怕这个有心人和诋毁她的人商量好了。
秋仪又道:“皇上特意嘱咐过为免娘娘生气,不让奴婢将这件事告诉娘娘。”
赫连瑾低声说道:“皇上心里明镜似的。”
“皇上派奴婢去查,也就是想管制那些做事没脑子的奴才,皇上定然是知道娘娘的。”
赫连瑾没再说话,若是这点他都看不透,还怎么当皇帝,本来这些事就是他和越王的积怨。
心里又骂上一句积怨归积怨,老扯上我做什么,越王是生怕我好过。
赫连瑾又派了朱翘去太医院对陈媛的父亲陈太医说一声,让他晚上去国公府一趟,只要家中父母安心,宫里一切都好。
卫国公夫妇为人小心谨慎,哪怕一家人不要恩宠,平平安安一生足矣。
只是当赫连瑾踏进皇宫的那一刻,坐上了皇后的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避无可避。
深冬的夜晚寒意彻骨,赫连瑾早早就坐在床上看起了书。
外面的天气干冷干冷的,恨不得呼一口气就瞬间结成了霜。
赫连瑾以为凌煜不会来了,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凌煜推门而入。
赫连瑾与他对视间眼角眉梢盈满欣喜之色,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
正要抱住他,被他躲开了:“朕身上都是寒气,不要过到你身上,快躲回床上去。”
赫连瑾乖乖的又爬进了被窝里,眉眼如苏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将玄黑色的大氅脱下,走到炭火旁边,手和脸微微凑近烤着,没有说话,澹澹的目光回应着她。
“外面这么冷,又这么晚了,臣妾以为皇上今夜不会来了。”
他融融笑道:“朕是怕你习惯了,若是不来,你心里寂寥。”
赫连瑾收起笑容,语气也有了几分认真:“什么也比不过皇上高兴,皇上为国事殚精竭虑,再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岂不是委屈了。”
凌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温和诚挚的眸子,垂头不语。
她说的话看似有几分讨好奉承,但也是她的真心话真性情,她长着一副柔顺的模样,却不是委屈求全的性子,她不会轻易委屈了自己,当然也会劝别人不能委屈。
这一点的确和自己很像。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她身边,将手放到她的脸上:“朕的手是不是很暖?”
赫连瑾的小手伸进他的袖口里,笑着问道:“臣妾的手呢?”
她的手如小蛇一般毫无防备的钻了进来,有一些酥痒,凌煜下意识的躲了躲。
她另一只灵活小巧的手又飞快的从他颈间探进去直至腋下。
他一边躲着一边倒在了床上,原来他居然还怕痒,赫连瑾没打算放过他,正要开始下一步动作,被他压在了身下,一双不安分的柔荑玉手被他牢牢的困在了大掌中。
“小妖精,你想做什么?”
她调皮的笑着:“臣妾总算知道了皇上的弱点,以后你要是欺负臣妾,臣妾可要报复的。”
他轻吻着她的唇瓣,“这样算不算欺负你。”
她笑了笑,唇从他薄唇上往下游移,落在他的喉结上,舌尖勾了勾:“这样算不算报复?”
他眸光大炙,语气粗重:“这些都不算,明明还可以欺负报复的更狠一些。”
呼吸顷刻间淹没在他的吻中,他的吻不仅越来越纯熟,时而霸道时而温柔仿佛带着某种情绪一般,让人沉迷,不觉间便和他坦诚相见。
他从未想过,会在朝堂上因为一个女人与人争辩并大发雷霆,能这样维护她,除了她是自己的皇后,就是她实在太好了。
她能令自己身心得到无法言喻的愉悦,他就该尽情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快乐,容不得别人置喙。
更何况他从未因为她耽误过国事,她也并未恃宠而骄,做过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