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斧头就要落到少年与林子安身上,关键时刻,张亮一把抓住斧头把手,将斧头在在距离少年脑袋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来人!快来人!救命!”
林子安被吓得一阵狼哭鬼嚎。
张亮被喊声吓了一跳,一把夺过了斧头,将杀手壮汉一脚踹出了马车。
吴王府的侍卫们见状,急忙将马车团团围住,生怕再放进一个杀手进来。
见马车没了危险,张亮这才一头钻进马车,紧张地询问道:“老爷,世子,你们没事吧?”
“你家老爷没事。”
李凡淡定地说着。
吴王世子林子安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把推开身上的少年,在圆滚滚的身体上拍打检查起来。
拍了两下,林子安突然停下来把手举到眼前,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血!是血!好多的血!”
林子安看着手上血迹,惊恐地示意李凡去看:“我受伤了!救命!快叫太医!我要死了!”
听到林子安的喊声,马车外的一众侍卫顿时慌了:“世子受伤了!快把他们拿下!”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吴王府的侍卫纷纷加入战局。
林子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悲痛地对李凡道:“李凡,我要是见不到我父王了,你一定要给我父王带个话,让他千万别忘了请含烟姑娘给我弹曲儿出殡……
这是到死还惦记着姑娘呢?
李凡无语地看着林子安的蠢样子,照着后脑勺抬手就是一巴掌。
“闭嘴吧你!你好看看清楚,这是你的血吗?”
林子安闻言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检查了一遍全身,一脸惊喜道:“诶?不疼!好像没事儿。看来那真的不是我的血!”
李凡懒得搭理林子安,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看向车外。
除了车内的少年外,被追杀的其余四人已经死了。此时此刻,这群蒙脸壮汉正与侍卫对峙,试图攻上马车杀掉最后一人。
林子安这次出只带着四个侍卫。虽然王府侍卫都很勇猛,但因为要分心保护马车的缘故,应对十多名歹徒显然很吃力。
就在这时,一队维护治安的衙差赶到了现场。。
“什么人敢在京师撒野?”
“站住!别跑!”
见衙差赶到,几名与侍卫缠斗的杀手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后果断选择了逃跑。
眼看着衙差们追着凶手们跑了,侍卫急忙前来汇报。
林子安看着马车地上的少年,一脸茫然。
“凶手跑了,外面那四个人都死了?那他怎么办啊?”
“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把人留下带家里去啊?”
李凡无语道:“这家伙与杀人案有关,当然是抬出去了交给官府的人了。”
说着,李凡躬起身抓住少年衣领,踢了脚林子安道:“赶紧的。来搭把手!”
“啊?好。”
两人正说着,已经快要昏迷的少年忽然死死抓住李凡的手腕,低声哀求起来:“不要!不要把我送到官府!我会被杀的。”
李凡闻言微微挑眉,林子安则哈哈笑了起来:“这家伙肯定是被救高兴糊涂了。居然说官府会杀他!放心吧,行凶的人已经被衙差们赶走了。”
“反正我不去官府!”
听着少年的话,林子安顿时好奇起来。
“不去?那你和本世子说说,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
“小人江州府人士,他们要杀小人是因为修建水泥路……”
少年说着,忽然眼一闭,晕死在
李凡听到江州府和水泥路几个字,脸色猛然一变。
就连林子安也一脸愕然地看向了李凡。
江州府和水泥路?是水泥路出事了?
“掉头!去我家!”
李凡低喝着,林子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向车外道:“去李府!”
回了家中,李凡沉着脸叫张亮人调查北都水泥路的情况,同时请了医师简单给少年做了止血缝合。
半个时辰后,被灌了一大碗汤药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少年便看到了李凡与林子安,挣扎着想要起身:“多谢两位贵人相救……”
“别急着道谢,我有话要问你。
李凡一把将少年按回了床上。
“这位是吴王世子,当今陛下的堂兄。以他的权势绝对能保得住你,所以你要如实回答我每一个问题,明白吗?”
听到救他的人是吴王世子,少年眼睛一亮,大力挣开李凡的手滚到地上,倒头便准备磕头。
“世子大人!求世子救救我们吧!官府拖欠我们工钱不说,还杀好些讨工钱的工人!我兄长和好多人都死了!京师这次也是他们!求世子大人为小人们做主啊……”
少年无与伦比嚷着,脑袋磕得咣咣作响,林子安被吓了一跳。
李凡见状,急忙叫张亮把人按住,重新拎回了床上。
“听不懂人话吗?我问你答!不要有多余的行为,不然我们就不管你了,明白吗?”
林子安厉声提醒着。
少年生怕李凡与吴王世子不管他,忙不迭地点头。
李凡冷哼一声,这才道:“你说你是江州府人,那么叫什么,住在哪?为什么会在京师被人追杀?”
“小人郑四,江州府浑水乡人。上个月听说有人招工,说修建水泥路,就和几个同乡一起报了名。”
听到郑四说的日期,李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通往北都的水泥路是年前招的工。你们修的是哪一条?”
“这个,小人不知啊!不过当初招工的人说了管吃管住,一个月额外发半石米。”
郑四诚惶诚恐地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我们修路是一直往东边修的。”
李凡闻言点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向东修,那就不是北都水泥路,而是萧侍郎修建的从京师到府的湖州那一条了。
听说那条水泥路一直在正常施工,杀工人和大又是怎么回事?
“你说官府杀工人,这件事可是真的?”
李凡询问着,郑四急忙道:“大人,这件事是小人亲眼看到的!小人敢以姓命担保,绝对假不了!”
林子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询问道:“你也说了,你是修建水泥路的工人。既然官府要用你们修建水泥路,那为什么要杀你们?”
郑四看向林子安,一脸苦涩道:“大人,官府要我们修建水泥路不假,但他们不给我们工钱啊!”
“大上个月和上个月的工钱都没给我们发,说是没钱了要等路全修完后发粮。小人与兄长就商量着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准备回乡春种。可谁知管事的他竟然不让我们走,逼着我们继续修路。”
“大人,春种可是大事!我们普通人家,一家老小都指望着那几口田活命,怎么耽搁得起?所以兄长便与几名乡亲带大家伙儿去找官府理论。”
郑四说着,眼眶骤然红了起来,悲痛道:“大家只想着要了工钱便不做了。谁知官府竟然绑了人,用马拖到工地上。”
“那些狗官,就在工地上说我兄长他们妖言惑众。当着我们的面把我兄长和五六个去理论的乡亲都砍了。还要我们记住教训,老实干活。”
李凡听着郑四的话,大致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于是轻声询问道:“所以你就跑了,还被被追杀到京师了?”
“对对对,你们跑了,不怕再被抓回去砍了吗?”
林子安也跟着询问道。
“怕。”
郑四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认真道:“但是大人,我兄长已经死了,如今家里就剩我一个能种田的男丁了。我命贱,死了就死了。可家中老母弟妹还得活命啊!”
“我不回去,家里今年就种不上地了。要是没有收成,到时候死的就不仅仅是小人自己了,家里的母亲弟妹只怕都要饿死。”
“所以我和十几个同乡的工人便趁晚上看管的人不注意便逃了出来。不曾想竟然有人一路追杀我们。我们也是慌不择路这才逃进了两位大人的车里。”
郑四苦笑着,随即小心翼翼询问道:“大人,您是世子,应该能替小人兄长报仇吧?”
林子安刚要说话,李凡便抢先一步开口道:“这件事事关人命,我与世子肯定不会不管。你先安心歇着,争取早点把伤养好。”
说着,李凡在郑四的千恩万谢中带着世子离开偏房。
一离开房间,林子安便义愤填膺地嚷了起来。“李凡,湖州这些官员真是太可恶了!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本世子可是听说了,户部修那个路筹了不少钱呢!他们怎么能扣着钱粮不发呢?“
听到这话,李凡心中一阵无语。
这位世子殿下还真是好命啊!投生在衣食不缺的吴王府里,二十好几的人了,竟然对
“还能因为什么?钱没到工人手里就被人以权谋私,瓜分完了呗。”
李凡叹气道:“估计是那些地方官员当初为了快速招人修路,许诺时说得好听,等要发工钱时才发现兑现不了。”
“这时候路还没修完,想不被上边发现端倪,就得把路继续修下去。他们就只能逼工人干活,让刺头们闭嘴了。”
李凡解释着,心中却一阵唏嘘不已。
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有权有势,便可以随意主宰他人人生和性命,所以每个人都必须活得小心翼翼。
修路的百姓如此,害怕事发的朝廷官员如此,儿子被打的吴王如此,被女帝陛下盯上钱袋子的他自己更是如此。
所以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格外怀念前世那个有网络,有希望,有各种视频小说短剧的年代。
“居然是这样!”
一旁的林子安恍然大悟道。
“不行,这件事必须得让皇姐知道。这群狗官休想霍乱我林家的江山!”
呵!林家的江山。
李凡自嘲般笑了笑,心中只觉无比讽刺。
尽管如此,李凡还是在林子安冲出家门前把这位纨绔世子拦了下来。
“别急呀!林子安,这件事复杂的很,你这么从我家冲出去,就不怕打草惊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