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日记

灵魂一回到躯体,萨总就醒了。

萨总:“啥情况?我怎么突然睡了一觉?”

夏老师:“原来咱们睡觉时是那个样子啊……”

过去的八天里,卫殿鸢也回去睡了一觉,他对此并不陌生。

两人复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但因为大部分是巴里的自言自语,他们掌握的信息也没多少。

萨总:“真没用啊我的夏,羊哥都让你认真学通用语了,你在幹神魔?”

夏老师:“??他又不是给我一个人说的,您学了吗?”

萨总:“我学了刚才也听不到啊。”

夏老师:“真行啊你,根本难不倒伱。”

海涅在书架角落找到了三个笔记本。

纸页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放了这么多年只是变黄变脆,居然还能使用。

除了

巴里使用的语法与现如今的通用语习惯区别还不小。

但海涅师承埋骨地,之后又跟着迪伦学习,身为“吉蒂勒亲传”的他看懂这些记录问题不大。

“序章

今天是951年12月,我准备剥离自己的愤怒。

考虑到这会使我遗忘许多东西,我必须将过去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

也许在我彻底迷失之前,它们可以救我一命,将我拽回属于生者的世界。

——巴里·吉蒂勒

948年9月

忘记了是哪一天,总之是个伟大的日子。

我,巴里·吉蒂勒。

吉蒂勒家族的

伟大的叛逃者,伪神的侍奉者,禁忌的研究者。

被抓了。

为了得到我,萨贝利亚不惜冒着引起战争的风险在猎场设伏。

我知道那群流浪至此的精灵觊觎这块森林很久了,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

但当我看见来自暗影教会的几位昔日同僚时,我便释怀了。

难怪他对我这么了解,原来这群渣滓展开合作了。

以我对大公的了解,他是不会来找我的。

他远不如他的父亲有魄力。

只要这群人放出‘巴里逃回了圣西廷’的风声,他就不会深究了,反而会严加看管我的孩子们。

希望安妮保护好他们。

至于我自己……

我可不相信萨贝利亚了这么大力气把我弄过来是为了施虐。

他在等我失去耐心,我也在等他。

同年12月

过去了51天,萨贝利亚

我承认这家伙在讨好别人和言巧语上有着不俗的天分。

比如他带来了那几个“昔日同僚”的尸体。

他说这些人的作用到此为止了。

他们已经去大公面前作了证,说巴里无法忍受这里的天气,回到了北地……

教会那群人是不屑于帮别人“求证”的,我彻底被关在了这里。

(注:我也是从那时起,决定用自己进行解构法阵的实验。)

我决定和萨贝利亚谈谈,起码将解构法阵布置出来。

他说三天后来找我。

949年1月

距离上次又过去了33天。

解构法阵基本搭建完成,我希望能更完善一些再站进去。

我记得站在大公身后那个战士说过,我的愤怒很驳杂。

像是加了诸多颜料的涮笔水,最终会呈现出浑浊的黑色。

这种漆黑的愤怒会给我意想不到的力量,但代价就是将我推向冥界。

会使我成为一名巫妖。

949年2月

(注:也许是3月?)

距离上次写日记过去了45天。

我根据萨贝利亚的需求写出了

我需要大量的素材,他带来了。

这些精灵身形枯瘦、浑身带伤,基本都是逃亡犯。

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囚犯?他难道去水银森林劫狱了吗?

而且大公不是警告过他们了吗?不许踏入猎场一步,人是怎么带进来的?

94天后。

以90天为一个周期,

融合体全部死亡。

但我找到了方向……

人的灵俑如此难以制作,为什么不试试野兽?

205天后。

四名精灵可以变身成为山地鹰,形体没有崩解。

萨贝利亚说他们在战场上发挥了奇效。

等等……战场?

什么战场?

哪里开战了?

(注:我那时就该意识到的,这群长耳朵的猴子在争夺属于领主的猎场。)

大约200天后。

我已经可以确认,牧树人的梦境学派与通灵法术存在大量相似之处。

果然,任何涉及灵魂的法术最终都只有两个归宿。

一个是暗影界,一个是冥界。

精灵的守护者是通灵师。

黄金之民的贤者是通灵师。

矮人的石语者也是通灵师。

卢库人的圣墓里安眠的所谓‘英魂’和亡灵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包装罢了。

萨贝利亚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变形者被视为邪恶,遭到了水银森林高层的驱逐。

不过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他保证这一天才的构想会被写入牧树人的典籍,成为支柱学派之一。

这种人就不应该信仰什么自然、什么生命、什么自由的风。

他就应该是冥王的追随者。

至于好消息……

他洋洋得意地告诉我战争结束了。

精灵获胜了。

他们抢下了这片森林,并且给它换了名字。

我从未如此愤怒,以至于笼罩在我周围的死气都染上了黑色。

但萨贝利亚在笑。

他仿佛无比期待这一刻。

我忽然明白了。

他果然也是一名通灵师!

难怪他有如此天才的想法,他知道我需要什么,提供的素材完美符合我的要求……

被负面情绪浸透的活人灵魂是最优秀的阴魂。

这样他就可以把我从冥界召唤回来,成为一名巫妖。

这样,我就会成为他永恒的奴仆!

我克制了愤怒。

就像野兽收起了獠牙。

他失望地离开了。

也许他认为还有下次。

但这一回他想错了。

我站在了解构法阵上。

我要亲手掰断自己的獠牙。

今天是951年12月。

实验结束了,我得到了一瓶“愤怒”。

它漆黑如水藻,又像湿漉漉的头发,令人厌恶。

这上面还蕴含着我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

但我的确平静多了。

我不再想砸烂萨贝利亚的鹰钩鼻了。”

……

这是最后一次有明确时间的记录。

接下来萨贝利亚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了以及日复一日的实验。

丛林之风再度出现时,他惊讶于巴里的平静。

但他无暇顾及那些,因为他快要老死了。

海涅算了算时间,萨贝利亚抓住巴里的时候似乎也大限将至了。

果然,他打从一开始就想着将“夺舍”用在自己身上。

这次,他要夺舍一头魔兽。

而他看上的也不是什么普通魔兽。

是鹰衔山的圣兽,矮人和柯努人的图腾。

驭风者伊莱。

他拿走了解构法阵最终版本的图纸,他要自己完成这一过程。

海涅精神一震!

大的要来了!

然而往后翻——什么也没有。

啊?

没有了?

这事儿没后续了!

后面的东西极其冰冷干练。

也许因为剥离了情绪,他的感官变得麻木,迟钝。

他的人生只剩下了实验。

他也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这里没有昼夜、四季……

他失去了所有参照物。

他像记录实验日志那样记录着一切。

萨贝利亚失踪了,但是来了一群陌生的精灵。

他们被外面的黄铜大门挡住,不得不从巴里如今身后的通风口进来。

然后通通变成了素材。

等到下一次有确切交流时,出现了“银翼”这个名字。

海涅再次凝重起来。